转瞬之间,半个月的时光如指间沙般流逝。
葛府内院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檐角的铜铃偶尔随风轻晃,传出几声沉闷的叮当声。
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平静里——这份平静,却像一层薄冰,底下藏着未熄的火星。
太白小院的练武场上,阳光正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李太白赤裸着上身,白皙的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随着手臂的挥舞不断滚落。
他手中的半截斩马刀长三尺七寸,刀身泛着冷冽的青芒,此刻正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呼——喝!”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破空的锐响,刀刃划破空气时,竟隐隐有灼热感散开,正是风火斩马刀的基础招式“风起”。
起初,他的动作还有几分滞涩,可随着时间推移,刀招愈发流畅,眼神也从最初的专注,渐渐变得明亮如炬。
体内的气血仿佛被点燃的薪火,顺着经脉飞速流转,每一次运转,都能清晰感受到筋骨在微微震颤。
忽然,“噼里啪啦——”一阵密集的脆响从他四肢百骸中传出,像是枯木逢春时的裂响,又似金石相击的清音——这是“筋骨齐鸣”!
李太白心中一震,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他知道,这是突破的征兆!
半个月来,他靠着黑风虎的虎肉干补充气血,每日练刀不辍,从易筋境巅峰到锻骨境的那层壁垒,终于在这一刻松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奔涌的气血尽数灌注到手臂,斩马刀猛地一沉,接着陡然上扬,“风火烈焰斩!”
这一次使出杀招,再没有往日的吃力。
刀身掠过空气时,竟真的卷起了一团灼热的气浪,连周围的槐树叶都被熏得微微卷曲。
李太白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斩马刀的重量,却又能轻松掌控。
锻骨境!他真的突破了!
他收刀而立,胸膛微微起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比起易筋境时,掌心的老茧更厚,指节也更粗壮,轻轻握拳,便能感受到骨骼传来的坚实感。“锻骨境……果然不同。”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欣喜,可这份欣喜很快又被一层阴霾覆盖。
他抬手抚过斩马刀的刀背,刀刃上还残留着练刀时蹭到的石屑。
“师傅……”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如父亲般的汉子,当初师傅曾红着眼说:“太白,这刀法我练了一辈子,也没能让它跻身一流功法,你要是有本事,就替我圆了这个梦。”
可如今,他不仅让风火斩马刀施展出了真正的威力,还突破到了锻骨境,师傅却再也看不到了。
李太白的目光缓缓转向小院南方,那里是葛武的住所。
半个月前,正是葛武送来的黑风虎尸,害死了陈三刀。
“葛武……”他咬了咬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此仇,我必报。”
可理智很快压过了怒火。
他清楚,风火斩马刀虽然在他手中施展出了杀招,却终究只是勉强够到一流功法的门槛。
突破锻骨境后,更是没了后续修炼方法了。
而葛武身为野狼帮二把手,还是清河县令赵成守的女婿,手里绝不会缺真正的一流功法,甚至可能有更强的底牌。
更何况,当初黑风寨众人围杀葛武,他不仅能撑到救援赶来,还能反杀所有黑风寨喽啰,只让胡一刀逃了,这份实力,绝非现在的自己能抗衡。
“报仇不能急。”李太白深吸一口气,将斩马刀归鞘,“先去看看师傅,让他知道,他的心愿,我做到了。”
他转身回屋,取了件干净的青布衫换上,又让护院准备了些陈三刀生前爱喝的劣酒和酱牛肉。
明天,他要去后山祭拜师父。
就在李太白规划着明日行程时,葛府南侧的精致院落里,正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葛武站在一间临时搭建的丹炉前,手中捧着一枚丹药。
那丹药呈不规则的圆形,通体乌黑发亮,表面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凑近闻去,能嗅到一股混合着草木与兽血的清香,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他的脸上难掩激动,连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剑灵前辈,这就是虎煞引气丹吗?”他对着身后斜背的紫霄宝剑问道。
那宝剑长约四尺,剑鞘是深紫色的,上面绣着云纹,此刻正微微颤动,发出一阵清脆的剑鸣。
下一秒,一个清冷中带着几分高贵的御姐声音,直接在葛武的脑海中响起:“不错。虽比预计晚了五天,但以你凡俗的身份,在这般简陋的环境下第一次炼丹便能成功,已是难得。”
葛武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躬身道:“都是前辈指导有方,若不是您告诉我虎煞的提炼之法,还有丹药的配比,我就算有虎尸,也练不出这引气丹。”
他心里清楚,这半个月来,若不是剑灵一直在脑海中指点,他根本不可能摸到修仙的门槛。
剑灵的声音依旧平淡:“此丹能引动你体内的灵气,再加上你金木双灵根的天赋,足以让你突破练气一层,真正踏入修仙者的行列。”
“炼气一层!”葛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段时间,剑灵已经跟他讲过不少修仙界的事——练气、筑基、金丹、元婴……每一个境界的差距,都比凡俗武者的境界鸿沟还要大。
只要突破炼气,他就能摆脱凡俗的束缚,拥有更长的寿命,更强的力量!
不等葛武细想,一股信息流突然涌入他的脑海,正是一门功法的口诀和心法图谱。
“这是《庚金诀》,九霄剑宗的入门修仙功法,可修炼至炼气十层大圆满。”剑灵的声音适时响起。
葛武连忙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当看到“庚金诀”三个字时,突然一愣。
“前辈,这功法……和胡一刀的‘庚金白虎剑诀’,有关系吗?”
他记得,当初黑风寨的胡一刀,就是靠着那套剑诀,在清河县横行霸道,连野狼帮都要让他三分。
“有关系。”剑灵的声音多了几分回忆的意味,“当年紫霄仙子陨落,我随宝剑沉寂,偶尔会苏醒。一次苏醒时,恰逢胡一刀捡到紫霄剑,便将这《庚金诀》传给了他。可惜,他只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根本无法修炼修仙法诀,只能从功法中悟得些剑招皮毛。没想到竟胡乱拼凑出一套‘庚金白虎剑诀’,也算是有些悟性。”
葛武倒吸一口凉气!
他万万没想到,胡一刀那套能媲美宗师级功法的剑诀,竟然只是修仙功法的皮毛!
“前辈,这《庚金诀》……竟如此厉害?”
“九霄剑宗乃修仙界大宗,其入门功法自然非比寻常。”剑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傲然,“待你日后突破筑基境,还可直接转修剑宗三大镇宗功法之一的《大日庚金不灭剑诀》,届时,你才算真正踏入修仙者的上流。”
“大日庚金不灭剑诀!”葛武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开始修炼。
他强压下激动,按照剑灵的指示,盘膝坐在丹炉旁,将虎煞引气丹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喉咙滑入丹田,紧接着,他按照《庚金诀》的口诀运转气息,引导着那股气流在经脉中流转。
丹田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葛武知道,这是灵气正在滋生——他离修仙者,只差最后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