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宫星銮凝神观察木桩人运行规律时,阴影中的杀机再度降临。
这一次,血吻营的刺客改变了战术。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在木桩人之间穿梭,专挑旋转刀锋最密集的瞬间出手。
他们的攻击与机关运转形成了完美的配合——当木桩人的刀锋封住南宫星銮的退路时,毒针便会从最刁钻的角度射来;当他闪避暗器时,旋转的刀锋又恰好封死了他的生路。
一时间,南宫星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他不仅要预判五具木桩人复杂的运行轨迹,还要时刻提防来自三个方向的致命袭击。玄色衣袂在刀光剑影中翻飞,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
“配合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南宫星銮轻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认真。他终于完全进入了状态。
他身形忽快忽慢,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时而如柳絮随风,贴着旋转的木桩人飘过,衣角甚至触碰到冰冷的刀锋;时而如猎鹰扑击,在间不容发的空隙中发起反击。
玉清扇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开合之间不仅精准地格开刺客的兵刃,更巧妙地引导木桩人的刀锋转向,让它们反而成了对付刺客的利器。
突然,他注意到东南角那具木桩人的底座格外厚重,转动时带着独特的韵律,与其他木桩人略有不同。“找到了。”
南宫星銮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电射向那具特殊的木桩人。三名刺客见状同时从阴影中扑出,试图阻止。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南宫星銮突然变向,玉清扇在空中划出三道残影,精准地点向三名刺客的手腕要穴。这一招快如闪电,三人只觉得腕部一麻,不得不收招后撤。
趁此空隙,南宫星銮已到木桩人前。他仔细观察其转动规律,在某个特定的瞬间突然出手,玉扇精准地卡住了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机关。
“咔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五具木桩人应声而停,保持着各种攻击姿态僵在原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旋转的刀锋在距离南宫星銮咽喉只有寸许的地方戛然而止。
三名刺客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诧,随即迅速隐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宫星銮并未追击,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精巧的机关造物。这墨家机关术的精妙程度,远超他的预期。更让他在意的是,这些机关与刺客之间的配合,显然经过了精心设计和反复演练,已经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战术体系。
“看来这支奇兵,比想象中还要有趣。”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南宫星銮信步走入山谷最深处的演武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暗自点头。
这里灯火通明,却秩序井然。左侧是肃立如林的千机营机关术士,他们身旁摆放着各种精巧的机关造物;右侧则是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血吻营刺客,只能从偶尔反射的火光中看到他们冰冷的眼神。
邹书珩站在队伍最前方,身后分别站着千机营统领晏天和血吻营统领殷无痕。就在方才,邹书珩已经匆匆将南宫星銮的真实身份告知了两人。
此刻的晏天虽然保持着表面的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震动。而一向冷漠的殷无痕,此刻也难得地显露出几分不安,下意识地将身形往阴影中又藏了藏。
“恭迎王爷!”
在邹书珩的带领下,全场将士齐声行礼,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南宫星銮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全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笑容,最后落在邹书珩身上:“起来吧。你这支奇兵,倒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书珩惭愧。”邹书珩站起身来,语气谦逊。
“行了,”南宫星銮摆手笑道,“你统领此军不到一月,能将他们训练到这个地步实属难得。在本王这里,好就是好,不需要遮掩。”
他缓步走到队伍前方,开始细细打量这些特殊的士兵。
“王爷,”邹书珩连忙跟上,为他介绍,“最左边这一百二十人是千机营,这是千机营统领晏天。”
“属下见过王爷!”晏天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免礼,”南宫星銮打量着眼前这个身形瘦削却眼神锐利的中年人,“谷口那些机关是你布置的?”
“回王爷,是属下带着兄弟们一起做的。”晏天谨慎地回答。
“你是......墨家中人?”南宫星銮不由得轻笑。
“是,”晏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属下是这一代墨家巨子。”
“好!”南宫星銮眼中闪过惊喜,随即看向晏天身旁那道几乎融入阴影的身影,“你......应该是江湖中人了?”
殷无痕从阴影中微微现身,声音有些干涩:“回王爷,属下曾经是江湖杀手,后被暗荀大人......收编,便将这一身本事带到军中了。”说到“收编”二字时,他明显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嗯。”南宫星銮点点头,刚想继续询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屠山破一马当先,带着碎城营的重甲铁骑浩浩荡荡地冲进修武场。沉重的铁蹄踏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整个山谷仿佛都在颤抖。
“统领!那小子跑哪去了?”屠山破人未到声先至,粗犷的嗓音在谷中回荡,“老子今天非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
他的话戛然而止。
当屠山破看清场中情形时,不由得愣住了。只见邹书珩脸色铁青,晏天和殷无痕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而那个他口中的“小子”,此刻正背对着他,与邹书珩并肩而立。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屠山破疑惑地挠了挠头盔,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身后的重甲铁骑们也察觉到了异常,纷纷勒住战马。一时间,原本气势汹汹的队伍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屠山破狐疑地打量着那个玄衣少年,越看越觉得纳闷。
“统领,你们这是?”
“屠山破!”邹书珩厉声喝止,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晏天轻轻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老屠,少说两句。”
殷无痕则默默往阴影里又缩了缩,一副我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