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境的彼岸花田深处,雪露蜷缩在黑色晶石祭台的阴影里,指尖摩挲着那枚从祭台摘下的彼岸花花瓣——花瓣边缘的咒纹硌着掌心,却也裹着塔巴斯留给她的最后一丝温度。她是被塔巴斯从人类世界的战火里捡回来的孤女,三百年的相伴,让黑暗成了她的底色,可结星境飘来的甜暖光粒,又让她窥见了另一种可能。
“雪露,别再执迷不悟了。”星眠的声音穿透彼岸花的瘴气,同结之力化作的星纱轻轻落在她肩头,没有丝毫攻击性,“塔巴斯的执念是复活父亲,可他用的方式,是把整个拉贝尔大陆当作祭品。”雪露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暗红的咒光,却又在触及星眠掌心的暖意时,迅速敛去锋芒:“你们不懂……三百年前,我在人类世界快要冻死时,是他把我捡回忘川之境,给我遮风挡雨,教我操控黑暗能量。他不是恶人,只是太想见到父亲了。”
她抬手拂开面前的彼岸花,露出祭台后隐藏的一面:那里摆着一只磨得发亮的木碗,碗底刻着稚嫩的刻痕——是她初到忘川之境时,用石片笨拙刻下的“家”字;旁边还放着一件缝补多次的红披风,是塔巴斯用自己的黑暗能量凝出,为她抵御忘川之境的刺骨寒气。这些细碎的温柔,是她对抗“塔巴斯是恶人”这个认知的全部底气。
“可温柔不能抵消黑暗的伤害。”伊梦的幻音之力化作柔软的音浪,拂过雪露的耳畔,音浪里混着拉贝尔大陆精灵们的笑声,混着绯霜谷红梅绽放的轻响,“你看,真正的温暖,不是躲在黑暗里相互取暖,而是站在光里,守护想要守护的人。”雪露的指尖开始颤抖,彼岸花花瓣上的咒纹顺着掌心渗入血脉,放大着她心底的挣扎——一边是养育之恩,是三百年的相依为命;一边是星眠眼中的光,是她从未触碰过的、属于光明的温柔。
就在此时,忘川之境的空间再次扭曲,塔巴斯的身影出现在花田尽头。他的黑暗铠甲又添了几道裂痕,神魔之眼的光芒黯淡,却依旧朝着雪露伸出手:“跟我走,雪露。等我解开父亲的封印,我们就能离开忘川之境,去一个没有诅咒、没有纷争的地方。”他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冷冽,却在看向雪露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雪露是他黑暗生涯里,唯一没被咒印污染的温柔。
雪露看着塔巴斯伸出的手,又瞥向星眠掌心的同结之光,心底的天平剧烈摇晃。她想起塔巴斯为她挡下雅加的黑暗咒击时,后背留下的狰狞伤口;也想起刚才潜入结星境时,看到安安与星眠并肩而立,糖霜星果的甜香裹着羁绊的暖意,那是她从未拥有过的、真正的“伙伴”。
“我……”雪露咬着唇,暗红色的咒光与金色的同结之光在她周身交织,彼岸花的低语在她脑海里疯狂叫嚣,“我不能跟你走,也不能帮你伤害拉贝尔的精灵。”她将那枚彼岸花花瓣狠狠掷向祭台,花瓣撞上黑暗核心碎片,迸发出细碎的光粒,“塔巴斯,复活父亲的方式有很多,别再用黑暗吞噬一切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去找普普拉花神,或许她有办法,既能唤醒伯父,又不伤害任何人。”
塔巴斯的神魔之眼骤然猩红,周身的黑暗能量翻涌,却在对上雪露含泪的目光时,硬生生压了回去。他清楚,雪露是他最后的软肋,也是他黑暗执念里,唯一的光。“你要背叛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没再催动黑暗能量,“忘川之境是你的家,离开这里,你会被光明的力量灼伤。”
“家不是只有黑暗的地方。”雪露往前走了一步,主动握住星眠的手,同结之力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驱散了她周身的咒光,“有牵挂的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哪里都是家。”她回头看向塔巴斯,眼底满是不舍,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会留在忘川之境,帮你们盯着彼岸花咒的暗涌,但也请你们给塔巴斯一个机会——一个不用黑暗,也能完成心愿的机会。”
星眠点头,同结之力化作一道光盾,护在雪露身前:“我们答应你。只要塔巴斯愿意放下黑暗,拉贝尔大陆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塔巴斯看着雪露站在光盾后的身影,看着她掌心的暖意驱散了忘川之境的瘴气,最终化作一道暗红光影,消失在花田深处,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里的话:“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若三个月后,你找不到复活父亲的办法,忘川之境的彼岸花,会开遍整个拉贝尔。”
雪露望着塔巴斯消失的方向,泪水终于落下,滴在彼岸花田的土壤里,竟让脚下的黑色土壤,冒出了一丝嫩绿的新芽。她知道,自己的抉择,是站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一边是养育之恩,一边是心底的温柔,而这条路,注定要走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