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一入店门,便笑着对那掌柜的问道:“老辛,今日的酒肉可准备好了?”
那掌柜的连忙上前应道:“知道老爷子你今日要来,自然准备妥当了。这边请。”说罢将那老者引到窗边一张空桌处坐下,然后便自后院取了酒肉过来。
那老者自顾自倒满一杯酒,一口喝下,又撕了块羊肉放到口中细细咀嚼,脸上露出一丝陶醉的表情,赞道:“老头子我走了这许多地方,还是你这里的羊肉最是可口,这黄酒也甚得我心。”
那掌柜的陪着笑脸道:“老爷子你是懂行的,自然不敢怠慢,羊肉自午后便炖在锅中,此时来吃却是正好。”
那老者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埋头吃饭的王璟若,问道:“这位小友似乎是生人,可是路过此处么?”
王璟若放下手中羊肉,应道:“回长者话,在下确是途经此处。”
那老者笑道:“难得小友能找到此处来。这家店老夫已经吃过数年,只要途经此地,必要来此吃上些羊肉,喝上几杯才觉舒畅。”
王璟若点点头道:“在下也曾走过许多地方,此处虽然偏僻,这羊肉黄酒却甚是对味。所谓一人不成席,在下自己喝酒有些乏味,却想请长者共饮,不知是否唐突?”
那老者放声笑道:“你这小友却是有趣,正好老头子也是一个人,不妨移步共饮。”
王璟若起身来到那老者对面坐定,然后对掌柜的说道:“有甚好菜再上些过来,黄酒也再烫两壶,一应吃食都算在在下身上。”
那掌柜的应承一声,将王璟若桌上酒菜并到那老者桌上,自去后院吩咐,厅中独留下王璟若与那老者二人。
那老者举起酒杯,说道:“听小友口音好似河北人氏,不知来此是走亲还是会友呢?”
王璟若也举起酒杯,答道:“长者耳力非凡,在下乃是定州人氏,此次前来是要去焉支山探望一位师门前辈,途经此地,前来歇上一歇。”
“哦?焉支山?那里可距离不近,如今这世道上,一路可不太平,尤其是这塞北地界不比中原,马匪猖獗。小友你若是独自一人恐怕有些不妥当。不如在此歇上些时候,等有西去的商队路过时结伴而行方可无忧。”那老者听后皱眉说道。
王璟若笑笑说道:“在下也曾学过些武艺,防身却无大碍,况且在下独自一人,在这茫茫戈壁之中,也不至于恰巧便碰上了马匪。况且前辈相邀,不敢怠慢,若是逗留的久了,失了约却是不好。”
那老者叹口气道:“你若早几日来此,可与雪狼山商队同行,他们便是要往焉支山方向,可惜前几日商队方走,恐怕年前不会再来了。”
王璟若来到胜州后,本想去寻李元,但在路上一番询问,方知雪狼山商队早已返回山中,因此只能寻得此店歇息之后再行上路。如今这老者也说及此事,想来此番路途上只能自己一人独行了。
想到这里,王璟若点头说道:“多谢长者挂心,若是路上果真遇上马匪,要取在下性命,还要看看他们家伙利不利。倒是在下观长者衣冠,却似党项大族之长,不知长者又何故到此?”
那老者见他询问,便笑道:“小友年纪不大,眼界却是不错,老头子确实曾是一小族族长,不过如今家族尽散,只余我一人云游四海,落个逍遥自在。”
王璟若闻言举起酒杯,笑着说道:“长者洒脱,在下却是不及,今日有缘在此地相会,当饮个痛快。”
那老者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举起杯来,与其共饮。
两人吃喝闲谈一番后,王璟若掏出一小块碎银,要付酒钱,那老者只是不肯,最终二人推让一番后,老者无奈,只得依了他。临别之时,那老者拱手说道:“老头子与小友萍水相逢,却白吃了你一顿,甚是不该。正巧我闲来无事,明日便送小友一程,也算还了今日一饭之情。”
王璟若正要推辞,那掌柜的出声道:“客官莫要拒绝,赫连老爷子走南闯北,这片地界,若说谁最熟悉戈壁,那定非他莫属了。”
王璟若虽然曾在塞北居住,但来这西北地界却是首次,手中虽有地图,但也知道戈壁茫茫,一旦失了方向,便是有地图也难寻出路。虽然凭空麻烦别人甚是不该,但若这老者果然熟悉此地,由他引路却也甚好。而且这老者明显是身怀武艺,但方才吃酒时自己曾仔细观察,其体内真气明显已经衰败,便是有些异心,自己也是不惧的。听其言语,似乎对雪狼山也甚是熟悉,一路上或许也能从其口中探出些情况来。
想到此处,王璟若便躬身向那老者行了礼,说道:“既如此,便有劳长者了。”
那老者摆摆手道:“无妨,小友与我一见如故,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老头子姓赫连,单名一个云字,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王璟若报了姓名后,赫连云说道:“明日一早,老头子就在北门处等你。多准备些酒水,路上也好解解馋。”王璟若自然无有不允,随后赫连云便出门而去。
见其走远,王璟若看向那掌柜的,问道:“这赫连前辈时常在此处逗留么?”
那掌柜的说道:“这老爷子素喜游历,常常一去就是一两年时间,但只要返回此地,便定会来小店吃肉喝酒,为人也极是豪爽。听闻当年其也是党项贵族,但可惜族中变乱,于是流落到此处,平日里便随商队往各处行走,充作向导,可算是塞北地界上的活地图般的人物,客官跟着他,想来无忧。”
王璟若点点头,随后跟着那掌柜来到后院客房住下,自是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王璟若早早洗漱后,又带上了掌柜准备好的黄酒和肉干,牵着龙炎便向城北行去。
来到城门处,赫连云早已等在那里,看见龙炎顿时眼前一亮,赞道:“好一匹汗血宝马!”随后又看看鞍袋处露出的几个水袋,问道:“小友可准备好酒了?”
王璟若笑道:“前辈所使,在下自然遵从,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定不会让前辈无酒可喝。”
赫连云闻言大笑道:“你这小友却是识趣,既如此便出发吧。”说罢跨上身边的一匹驽马,便向着城外行去,王璟若则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