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营军士见此状况,顿时惊得浑身一震,赶忙掏出怀中号角,奋力吹响。尖锐急促的号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在宣告大战的开启。
此时,王璟若已然带队冲破栅栏,闯入梁军大营。此次杨兴业所率的骑兵,显然是其麾下的精锐之师。只见那些将士们宛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手中的长刀挥舞得呼呼作响,寒光闪烁,每一次挥动都带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那些前来阻挡的巡营军士还未来得及抵抗,便被砍翻在地。
进入营中,王璟若高呼:“放火!” 身边的百余亲卫当即在杜厚朴的带领下分散开来,插入各处营帐,吹燃火折子,投向营帐。
此时正值深秋,气候干燥,营中每日飘落的枯叶早已被清扫干净,堆积在各处。而这些枯枝败叶恰是引火的绝佳材料,火折子投下之后,瞬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就在杜厚朴带人四处纵火之时,王璟若一挥手中的墨玉破穹枪,带着其余人马朝着营寨深处杀去。直到此时,梁军才从睡梦中惊醒,听到外面喊杀声震耳欲聋,于是顾不得穿戴盔甲,便提起兵器出营迎敌。
但后唐骑兵已然冲入营中,又岂是这群刚刚反应过来的梁军所能抵御的。只见刀光剑影交错,鲜血四溅,梁军将士的惨嚎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死亡的旋律。营帐被战马横冲直撞地撞倒,燃烧的篝火被慌乱的马蹄无情践踏,瞬间熄灭,整个营地迅速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之中。
此时,梁军将士陆续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朦胧,仓促应战。然而由于毫无防备,被打得节节败退。有的士兵慌乱地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寻武器,有的则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甚至相互践踏,场面混乱不堪。
中军大帐处的王隐此时也已披挂整齐,冲出营帐。抬眼望去,只见大营各处烟火升腾,喊杀声震天,无数身着后唐军服的骑兵在大营各处肆意冲杀,将自己麾下的士兵杀得溃不成军。
王隐见状,已然无暇去思考这些骑兵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自己的重重防线,杀入大营,只能提枪上马,召集残兵竭力抵抗。
此时,身在后营的王璟若见己方已占据上风,远远望向中军处,见主将旗帜开始移动,知晓王隐已经反应过来,于是让一员牙将领队继续在后营冲杀,而自己则带着杜厚朴和一众亲卫朝着中军杀去。
来到中军处,借着火光,王璟若远远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提长枪,正将一名冲杀过来的后唐骑兵挑落马下,顿时怒目圆睁,高声叫道:“王隐,纳命来!”
正在混战中的王隐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便见一员将领催动一匹枣红色骏马,手提一杆通体乌黑的长枪,如旋风般朝着自己冲杀过来。上前阻拦的梁军将士,无一能在其手下走过一合,转眼间便杀至近前,紧接着便是一枪当胸刺来。
王隐连忙挥枪格挡,一股强劲的力量顺着枪杆传来,震得他虎口剧痛,赶忙勒马闪向一旁,戒备起来。
而王璟若一枪未中,也勒住马匹,怒视王隐。只见其身着黑色铠甲,双眼如鹰,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下颌蓄起一部短须,脸上增添了一丝沧桑之感。看着这熟悉的面容,当年定州城中那血腥的一夜瞬间浮现在王璟若眼前,他双目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手中的墨玉破穹枪遥遥指向王隐,怒喝道:“忘恩负义、弑父的贼人,可还认得爷爷?”
王隐定了定神,看着王璟若,其面容甚是陌生,显然自己从未见过。但在火光的映照下,那眉眼之间却又极为熟悉,最终与十余年前定州城中那个活泼好动的幼小身影重合起来。这个发现令王隐不禁心头一紧,有些颤抖地问道:“王璟若?”
王璟若闻言放声大笑,说道:“爷爷的名讳岂是你这贼子能叫的?今日定要报定州城中我王家满门血仇!” 说罢一催胯下的龙炎,挺枪便刺。
当年在定州夺权,虽有牛清的圣谕,但王隐这弑父的恶名至今仍未摆脱,在梁国众将之中颇受排挤。也正因如此,张之厚才不让他攻打应州,而是派他来防备后唐援兵。所幸王隐年少时便在定州军中,手下也有一班亲信,在软硬兼施的情况下才稳住定州军心,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但王璟若的出现,不由地将他再度拉回那段不堪的回忆之中,因此王隐不怒反笑道:“正好今日送你这余孽去见你爹!” 说罢举枪迎战。
二人两枪相交,在大帐前展开一番激战。虽然王隐不义,但自身功夫倒是不差,也难怪当年王直对他委以重任。来来回回战了十余回合后,王隐越战越是心惊,他不曾想到当年的稚子如今竟成长至此,手中那杆黑枪如灵蛇一般,几乎招招指向他的要害,而且两枪每次碰撞,都会有巨大的力量透过枪杆震得他双臂发麻。
而就在此时,前方谷口传来数声炮响,无数后唐将士从谷中冲杀出来,随后一分为二,迅速占据了两侧山坡,很快便将山坡上的梁军剿灭干净。接着便见一杆绣着 “符” 字的大旗从山谷中出现,紧随其后的后唐将士在其引领下,很快便列队冲入营寨,砍杀起来。
此时梁军将士已被逼迫得四处逃窜,王隐隐约看到有一后唐将领挥舞长刀,率领众人追杀自己的部下。望着一片狼藉的营寨,王隐不禁神色动容,心中虽有不甘,但己方将士的逃窜早已将阵营冲得混乱不堪。无奈之下,王隐只能虚晃一枪,向后撤退,同时下令大军撤离。
王璟若眼见仇人要逃,心中一紧,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大喝一声:“王隐,哪里逃!” 龙炎便驮着他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王隐冲去。
王隐听到呼喊,回头一看,眼见王璟若追近,心中顿时大惊,连忙策马狂奔。二人一前一后在混乱的战场中穿梭,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飞扬,不时有士兵被二人的马蹄惊得四散奔逃。
单论短距离冲锋,龙炎这样的汗血宝马显然胜过王隐的坐骑。在狠狠撞飞了数名前来阻拦的梁军军士后,王璟若终于追到了王隐身后,手中的墨玉破穹枪猛地刺出,枪尖闪烁着寒芒,直逼王隐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