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高思敬、周威二人杀开一条血路,两骑在林间穿梭,直奔山下。眼看即将出林之时,忽闻一声锣响,接着便见李源率领千余人马整整齐齐地列于林外。无数羽箭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已然瞄准了二人。
只听李源冷冷说道:“放下皇后娘娘与晋王,饶你二人不死!”
高思敬眼见前有阻拦,后有追兵,无奈之下唯有长叹一声,便欲将手中之枪掷于地上。
猎苑之中发生这般大事,而晋阳城中亦不平静。将时间往前推移数个时辰,王璟若正在营中打坐,突然常春走了进来,说道:“方才我率众人巡逻,发现街上突然多了许多铁林军军士。按理说,今日春狩,铁林军身为禁卫,应当有半数出城才对,怎的反而人数更多了?”
王璟若闻言微微一愣,收功问道:“城中各处可有其他异常?”
常春摇了摇头,说道:“日前接到枢密院之令,说今日春狩,铁林军出城,恐城中守备不足,命广胜军暂且接管外城防务,铁林军则专门守卫晋阳宫内城。只是不知这许多铁林军从何而来。”
王璟若沉思片刻后,命人去将赵书翰叫来。不多时,赵书翰到来,王璟若将此事说了一遍,接着又继续说道:“这两日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仿佛有何事将要发生一般,却一直未能寻到缘由。今日常大哥发现铁林军突然多了许多人,此事甚是蹊跷。我未曾经历过春狩,不知往年是何情形,还请赵师兄外出打探一番。”
赵书翰点头离去,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喘着粗气从外面回来,端起茶碗喝了好几大口,这才说道:“方才我出去询问了一些晋阳城中的老住户,他们说往年春狩之时,城中铁林军出动大半,虽也调城外驻军入城,但似乎今年格外得多。随后我又问了守城门的兄弟,却说并未见铁林军入城,只是比平日多了些车马入城,那些赶车之人个个精悍,不似寻常百姓。不过对方手续齐全,便也只好放行他们入城。”
王璟若听到此处,不禁心中一动,这不禁让他想到当日自己自塞外逃回时便是乔装混入云中,莫非这些可疑之人便是铁林军军士?如此鬼鬼祟祟,究竟打算做些什么?于是随口问道:“今日春狩,可见陛下车驾出城?”
赵书翰摇了摇头答道:“我听兄弟们说起出城的盛况,似乎只见凤辇,未见陛下仪仗,应当是陛下未曾出城。”
王璟若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随后对常春说道:“劳烦大哥往燕王府探查一番,看看是否有异样。”
赵书翰闻言一惊,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中间可能是燕王在捣鬼?”
王璟若摇摇头答道:“如今还难以确定,只是春狩陛下应当年年参与,今年却是派了皇后出城,这中间或许有什么隐秘,我等不得而知。况且铁林军暗中入城,只怕会有问题。若这一切皆出自燕王之手,那只怕晋阳城会有一场变乱。不管怎样,去探查一下总是好的。”
常春点头出门,暂且不提。王璟若又对赵书翰说道:“赵师兄,你传令下去,让各营整备人马,今夜不得休息。一旦有事,我要他们能够立刻出动。另外让在外巡逻的兄弟们提高警惕,但切勿打草惊蛇。” 赵书翰领命而去。
王璟若坐在堂中,越想越觉心神不宁,于是命人将秦莽叫来,随后提笔写成一封书信并一块令牌交到他手上,嘱咐道:“速速出城去军中寻高副指挥,务必将此信交到他手上,切不可耽误大事!” 秦莽点头称是,随后牵马出城而去。
安顿好一切后,又过了不久,常春也返回,一进门便说道:“贤弟,果然如你所料,燕王府府门紧闭,门外有一队铁林军护卫。为兄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四下里有十余人藏身暗处,似在警备,整座燕王府如今好似铁桶一般,难以靠近。”
王璟若闻言,眉头越发紧锁,思索半天后说道:“大哥,你回一趟晋王府,命熊武召集府中护卫,小心戒备。同时通知老师和明君,今夜务必谨慎,稍后我会命钱英率亲卫队去护住王府,到时你再回营来助我。”
常春见他面色严肃,知晓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点头离去。随后王璟若又唤来钱英,命他带着一支亲卫装作巡逻的模样,在晋王府附近警戒,一旦府中有事,便去支援。钱英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依令点起一支亲卫,朝着晋王府而去。
此时堂中只留下王璟若一人,看着窗外逐渐西沉的红日,他自言自语道:“只怕今夜又难以安稳了......”
正思忖间,突然一道身影如疾风般自窗边闪入,随后门窗齐齐关闭。
随着夜色降临,常春和赵书翰先后返回,三人聚在一处。这时,突然有军士来报,说燕王只带少许护卫,突然自西山返回。王璟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笑道:“正主来了,只怕这场大戏也要上演了。”
赵书翰闻言说道:“方才我已让人去晋阳宫探查,如今晋阳宫外满是铁林军人马,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更是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等该如何是好?”
王璟若笑笑说道:“铁林军么,好大的威风,之前与突骑军交过手,今夜便看看众兄弟对上这皇家禁卫怎样。” 随后命人将各营将官叫来。
不多时,众将到来,王璟若突然自怀中掏出一卷黄帛,开口说道:“铁林军兵变,如今正紧紧围住皇宫,陛下危在旦夕。今有圣谕在此,着广胜军都指挥使王璟若率营中守军破敌救驾,若有人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众将闻言顿时大惊,但见王璟若神色不似作伪,于是连忙跪倒在地,齐声称是。此时常春和赵书翰也有些吃惊,他们虽早有预料今夜不会平静,却不曾想王璟若从何处得来这份圣谕,要知道捏造圣谕可是死罪。
王璟若似乎看出二人的担忧,便将那卷黄帛交到赵书翰手中,赵书翰展开一看,那玺印确实不假,于是心中松了口气,说道:“请将军示下。”
王璟若笑着看向下方众将,说道:“传闻铁林军纵横天下,乃后唐第一军,只是不知诸位可有信心将这块招牌抢到我广胜军中?若有雄心,便让我看看诸位这段时间的成果!”
下方众将被他一激,当即热血沸腾,齐声道:“愿随将军破敌!”
王璟若哈哈一笑,随后传令道:“全军听令,随我接管晋阳宫,有阻路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