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瀚清闻听金鳌岛来袭,顿时大惊,问道:“可曾探清朱沐涛的船只有多少?”
那喽啰答道:“属下远远望见,大船约有二三十艘,小船不计其数。因恐耽误要事,便即刻回来禀报,故而未曾细数。”
一旁的叶瀚泽皱眉问道:“怎的半年不到,这朱沐涛竟弄来这许多船只?大哥,我等船只数量不及对方半数,这仗该如何打?”
叶瀚清沉思片刻,说道:“速让村中渔民携带家眷逃往南岸。若此战我等能够击退来敌,再让大家回来;若我等战败,便让他们往湖州寻条活路吧。” 说罢又对王璟若说道:“王兄,事出突然,在下无法远送了,还请王兄与夫人随渔民一同前往南岸。”
王璟若久经战阵厮杀,却从未见过水战,心中满怀好奇,于是对谢明君说道:“你带着龙炎先去南岸等我,我暂且留在岛上,看看能否助叶兄一臂之力。”
谢明君从他眼中瞧出战意,虽心有担忧,但想着以王璟若的身手和水性,即便不敌,想必也能安然无恙,于是点点头说道:“你务必小心,我等你归来。” 说罢便跟着前去通知渔民的叶瀚泽一同走了出去。
叶瀚清见状,叹口气道:“王兄何必冒险?此次朱沐涛倾巢而出,想必是要将我等连根铲除,局势危急,不如王兄随夫人前往为好。”
王璟若笑笑说道:“在下久居河东,从未见识过水战,也想借此机会开开眼界。况且叶兄以宾客之礼相待,事到临头我若逃之夭夭,传扬出去,岂不是显得我不义?在下也有些武艺傍身,自保应当无碍,万一情况不妙,或许还能护叶兄周全。”
叶瀚清见劝不动王璟若,也只能无奈答应,又嘱咐道:“水战不同于陆地作战,一旦船只倾覆,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脱身。还请王兄紧跟在我身旁,一旦形势不对,王兄只管自行逃命便是,我断不会舍弃麾下兄弟。”
见王璟若点头应允,叶瀚清当即下令,命各寨水军全部出动,登船备战。
此时的太湖中,一艘大船正飞速向南行驶,后方大小船只紧紧跟随,将广阔的湖面占得满满当当。大船舱内,一个矮壮的中年人正恭恭敬敬地对着坐在上首之人说道:“刘大人,此次张刺史派大人前来相助小人,那叶山岛的贼人定能一战而下。在下以茶代酒,先谢过大人。待平定叶山岛,小人定要陪大人好好畅饮几杯。”
上首那姓刘的人身着梁军军服,此刻正悠然地转动着手中茶碗。闻得此言,他抬了抬眼皮,慵懒地说道:“刺史大人的心思,想必你也是清楚的。这些年,虽说常州未曾经历大战,但既要防备吴越来犯,又要出力剿灭湖中盗匪,开支着实不小。此次大人派本官前来,还带来众多水军助你,便是期望你能荡平叶山岛,尽快将太湖这片广阔的地盘纳入你囊中。到时该如何行事,你应当明白。”
原来,那矮壮汉子正是太湖上声名狼藉的水匪朱沐涛,而上首那位刘姓官员则是梁国治下常州水军的统领,名叫刘润生。此番他正是受常州刺史张书澜所遣,率领麾下两千水军,以及十艘大船和百余艘小船,前来协助朱沐涛剿灭叶山岛。
朱沐涛闻言,连忙说道:“刺史大人的心意,小人自然明白。待平定叶山岛,岛上财物小人分文不取,那些水手倒是可以留给小人一些。等小人占据太湖,每年收获的财物必定上缴一半孝敬刺史大人。而刘大人这边,小人也自有心意,还望刘大人在刺史大人面前多多替小人美言几句。”
刘润生闻言,露出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容,问道:“莫非朱头领也想入朝为官?”
朱沐涛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搓着手说道:“小人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不过做人嘛,谁不盼着能穿上官袍,光宗耀祖呢。若刘大人肯在刺史大人面前为小人美言,让小人弄个小官当当,小人必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刘润生不愿接他这茬,挥挥手说道:“先平定叶山岛,做好眼前之事再说。”
朱沐涛见他面露不耐,识趣地闭上了嘴,安静地坐下。就在这时,有喽啰进舱禀报,说前方看到叶山岛的船只已经前来迎战。朱沐涛眼前一亮,当即说道:“大人稍坐,待小人前去灭了这伙贼人。” 说罢掀开帘门,来到了甲板之上。
出了舱门,朱沐涛回头瞧了瞧舱内,转过身来,顿时换上一副阴狠的表情,低声道:“狗杂碎,待爷爷得势后再好好收拾你。” 说罢便来到船头,朝远处眺望起来。
此时,叶瀚清已带着水寨中的众人开动大船,来到宽阔的湖面上。只见远处桅杆林立,大小船只早已布满前方湖面。为首一艘大船高达三层,上面有五道巨大的船帆,两侧高高吊着四只高达四十余尺的巨大拍杆,顶上是精铁铸就的四只硕大铁锤,而大船正前方则是用铁皮包裹的撞角,整艘大船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周围二三十艘大船虽不及此船威武,却也是装备精良,再加上四下里的数百艘小船,当真气势磅礴,无可匹敌。
看着敌方船只,叶瀚清不由得面色阴沉,叶山岛上虽也有大船,但怎比得上对方。而且瞧这阵势,敌人水军至少在五千以上,而自己这边不过区区两千余人。一旦冲杀起来,如何能敌?
想到此处,叶瀚清看了看周围的人,除了与他站在船头的王璟若一脸淡然,还饶有兴致地张望着对面的楼船,其余兄弟个个神色紧张,显然被对方的阵势吓得不轻。
见此情形,叶瀚清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随即振奋精神说道:“众位兄弟,此战关乎我叶山岛的生死存亡。贼军虽众,但我等也并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朱沐涛想要将我等一口吞下,也得看他有没有这般好牙口,说不定要崩掉他一嘴牙呢。”
众人见他说得轻松,神情稍有缓和,于是不断有人应和。而此时的王璟若则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对面船只驶来,想瞧瞧这水战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