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若此次并未乘胜追击,反倒笑着对李袭说道:“李典军,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李袭眼角余光瞥见李存忠正冷眼望向场中,心中不禁黯然。随后,他亦不答话,再度攻了上去。
王璟若见他来势汹汹,且状若癫狂,显然已存拼命之心,于是不敢掉以轻心,连忙抬手相迎。二人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又激战了数个回合。随着王璟若一脚将李袭再度逼退,两人再度陷入僵持。此刻,李袭额头已然微微见汗,连番对拳之下,他的双臂不断颤抖,显然已至强弩之末。
王璟若深知今日殿中若不躺下一人,这场比试便无法结束。于是,趁李袭回气之时,右脚一步上前,右拳如枪,直指其膻中要害而去。李袭连忙反手格挡,却不料两臂刚一相交,王璟若便沉肩坠肘,左拳快如闪电,自右腕处钻出,一记冲天炮攻向其面门。
李袭仰头闪过这一拳,正要反攻,可王璟若岂会让他如愿?只见其右臂如灵蛇般缠上李袭右臂,向外一扯,而左拳回收,用手肘挡住李袭回援的右拳,接着反手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李袭胸口处,随后飘身而退。
这一掌打得李袭连连后退数步。他正要拼死回击,却是眼前一花不见人影。再看时,王璟若早已退至数步之外。此时,李袭内腑震荡,喉头一股腥甜之味涌了上来,却又被他强自压下。
战至此时,李袭也已然明白,王璟若拳脚内劲皆远在他之上,而且此人极为谨慎,稍有得手便立即飞退,丝毫不冒进。这使得他那些拼命的手段难以施展。若继续争斗下去,只怕最终自己力竭而亡也难以伤及王璟若分毫。想到这里,李袭横下心来。既然难逃一死,便为自己的家人留条活路吧。旋即,他再度飞扑而上。
此时,王璟若已然不再与他硬拼,只是在其身边游斗,间或攻上一拳,击中后立即后退,再寻机进攻。如此数个回合之后,李袭动作越发迟缓,眼看便到油尽灯枯之地步。虽然王璟若不喜他被人当作刀枪使,但也不禁赞叹此人之英勇。于是,他一步抢上前去,想要快速结束这场战斗。
但谁料此时异变陡生,李袭突然一个翻身,接近了一个手捧长剑的内侍。接着,他一掌拍出,将长剑夺在手中,刺向王璟若。原来,方才李袭舞剑完毕,自有内侍前来收走那把长剑。但因为他突然向王璟若挑战,内侍便未来得及离去,此刻却被他所趁,夺了长剑。
一剑在手,李袭气势顿时大增。手上剑花一挽,便将王璟若笼罩在剑光之中。王璟若未曾想到李袭如此大胆,一时闪避不及,竟被一剑刺在左肩处。所幸他反应迅速,肩膀一沉,这才避免了左肩被洞穿之灾。
虽然舞剑所用的长剑并未开锋,但在李袭内劲催动下却也与寻常宝剑无异。若是王璟若要害处中了一剑,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见此时形势危急,王璟若便也不再留手。只见他一步抢出,左手快如闪电般捏住李袭右腕,向外一折。只听 “嘎嘣” 一声脆响,李袭的右腕便告骨折。接着,王璟若右手挡住其回防的左拳,向外一扯,右膝猛地向前一顶,便顶在了李袭丹田要害处。
一膝击破丹田,李袭顿时感觉全身内劲一泄,身子便软软倒了下来。王璟若此时哪里还肯再放过他?左手化掌为刀,重重地斩在了他的咽喉处。
这几下变化极快,从李袭夺剑,再到王璟若击中其要害,只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直到李袭的尸体倒飞出去,跌落在大殿正中,众人才反应过来。
此时,一众护卫早已涌上殿来,把龙椅上的李克俭牢牢护住。随后才有人上前查看李袭情况,回禀道:“禀陛下,此人喉骨已断,气息全无。”
李克俭挥退一众护卫,然后冷冷地看向李存忠,问道:“燕王,你来给朕解释一下吧。” 李存忠见李袭夺剑之后仍被王璟若击毙当场,不禁在心中暗骂此人无用。但此刻听到李克俭问话,当即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道:“此人跟随儿臣多年,向来忠心耿耿,不知今日为何狂性大发,竟然敢于宫中夺剑刺杀状元郎。万望父皇恕儿臣不察之罪。” 说罢,以首叩地不止。
李克俭也看到李袭夺剑是去杀王璟若,而非行刺之举。况且此人如今已被王璟若毙于殿中,再去深究此人只怕也难有结果。于是便说道:“起来吧,回府之后好生查查此人来历,莫要留下后患。” 随后又对王璟若说道:“状元郎,可曾受伤么?”
王璟若跪在地上,答道:“回陛下,臣一时不察,中了一剑,不过只是皮外伤,有劳陛下挂牵。还请陛下恕臣失手之罪。”
李克俭摆摆手说道:“无妨,生死关头,哪里有留手的余地?” 随后又看向众臣,问道:“此番见识了王璟若的身手,众卿可还对其暂领广胜军有疑义否?”
众臣连忙奉承一番,暂且不提。而宴席弄到这般田地,自然也便无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于是,李克俭命众人各自回府,自己也返回寝宫去了。
出了晋阳宫,李存义恨恨地说道:“李存忠这厮欺人太甚,竟敢在宫中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其心可诛!” 随后又对王璟若和常春说道:“赵王与燕王素来要好,想来广胜军中他也安插了不少耳目。你二人去到军中后要事事小心,若有不服管教者,便只管行雷霆手段,到时自有本王来为你们兜底。” 王璟若和常春皆点头称是。
次日,圣旨传到晋王府。王璟若以状元身份得封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暂领广胜军都指挥使,而常春则以榜眼身份得封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暂领广胜军左副指挥使。府中自然人人欢庆,暂且不提。
原本王璟若正想着三日后去往广胜军该如何带兵,但突如其来的一场战事却打断了他的一切计划。
夜宴第二日上朝,刚一落座,便有急报呈到案前。他展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上面寥寥数语,写的正是梁国武胜军节度使张之厚自镇州起兵三万,直逼雁门关。而雁门关上只得守军五千,虽然代州已经起兵协防,但总兵力也不足梁军半数。请朝廷火速发兵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