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的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在张磊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窗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架小提琴,琴身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木质光泽,叶芝抬手将琴夹在肩头,指尖轻搭在琴弦上,试了几个音,清脆的琴音便像泉水般流淌出来,漫过庭院,钻进张磊的耳朵里。
张磊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顺着琴音往下移,落在庭院的石桌旁。
铃兰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脚步很轻,生怕惊扰了演奏的叶芝。
将之送到石桌旁,铃兰将牛奶放在叶芝随手能拿到的位置,然后搬了张藤椅坐在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安安静静地听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阳光落在她柔软的发顶,像是撒了一把细碎的金粉,连她往日里略显尖锐的眉眼,此刻都变得温和起来。
一曲终了,叶芝放下小提琴,转身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后笑着对铃兰说了句什么。
铃兰立刻点点头,起身帮她收拾好琴谱,两人并肩往别墅里走,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姿态亲昵得像一对真正的姐妹。
看着这一幕,张磊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又像是空落落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了一小块,暖融融的,却又带着说不清的酸涩。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觉得眼底那两个相携而行的身影,格外刺眼。
是羡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张磊清晰地捕捉到了。
曾几何时,他和金王子的关系也是如此亲密无间。
那时金王子还未恢复记忆,他们一起在小院中练剑,金红色的仙力与他的魔法相互交织,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默契;一起在人类世界的小吃街觅食,金王子会皱着眉嫌弃路边摊不卫生,却又在他递过烤串时,别扭地接过去,吃得一脸认真;甚至在他被曼多拉的手下围攻时,金王子总会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金色的翅膀展开,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可这一切,都在金王子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悄然改变了。
恢复记忆的金王子,眼里多了他读不懂的沧桑与愧疚,那些愧疚大多给了茉莉,留给自己的,只有越来越多的疏离。
以前两人无话不谈,可后来见面,常常是长久的沉默;以前金王子会主动分享他的心事,可后来他只会在提及茉莉时,眼神才会有片刻的松动。
张磊不是没有努力过,他试图找回过去的情谊,可每次都被金王子若有似无地推开。
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当金王子和茉莉之间出现矛盾时,他反而成了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他还记得那次,茉莉因为没有想起与金王子相处的记忆,而选择放弃时,自己只不过是劝解了几句,都被金王子嫌弃,甚至身上的暴躁气息达到了极点。
而刚好舒言说了不要勉强茉莉的话,自己跟着附和了两句,就被金王子的剑气打伤,还说我是个卑劣的小人,说我不该在他和茉莉之间横插一脚。
那些话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张磊的心里。
他明明是为了金王子好,明明从未想过挑拨他们的关系,却成了金王子发泄情绪的对象。
凭什么?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对金王子的不满加深了一分。
目光再次落回庭院里,叶芝正帮铃兰拂去肩上的落叶,动作自然又温柔。
张磊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
叶芝以前的性格有多恶劣,他早有耳闻——自私、刻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曾联手曼多拉伤害过铃兰。
可即便如此,铃兰还是选择了原谅她,两人如今能相处得如此和睦。
而他和金王子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因为金王子的记忆和他与茉莉的感情,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为什么叶芝可以拥有铃兰的原谅与陪伴,而他却不能和金王子和好如初?
负面情绪像藤蔓一样,在他心底疯狂滋生,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背后的金翅都微微颤抖起来,散发出不稳定的仙力波动。
就在这时,一阵微凉的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也吹散了他周身的低气压。
风拂过脸颊,带着树林里清新的草木气息,让他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沉浸在私人恩怨里的时候,他的任务是监视叶芝身边的铃兰,查清她的身份以及她为何能够脱离曼朵拉掌控的原因。
他收敛心神,重新将目光投向别墅门口。
只见叶芝和铃兰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叶芝穿了一件驼色的风衣,铃兰则是一身休闲的牛仔套装,两人正站在门口和一个穿着西装马甲的老人道别。
那老人应该就是管家福伯,他手里拿着车钥匙,恭敬地为两人拉开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的车门。
张磊立刻绷紧了神经,他轻轻一跃,从香樟树上跳了下来,落地时悄无声息。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黑袍,确认隐匿魔法还在生效,然后展开背后的金翅,轻轻扇动了一下,身体便轻盈地升上了半空,远远地跟在黑色轿车的后方。
轿车行驶在郊区的公路上,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倒退,阳光透过车窗,在叶芝和铃兰的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他能隐约看到两人在车内低声交谈,偶尔传来叶芝的笑声。
轿车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最终停在了市中心的一个广场旁。
福伯为两人打开车门,叶芝和铃兰下车后,对着福伯挥了挥手,便朝着广场中央走去。
张磊将身体隐在云层后面,密切关注着她们的动向。
广场上很是热闹,有晨练的老人,有追逐打闹的孩子,还有卖早餐的小摊,充满了烟火气。
叶芝和铃兰找了个长椅坐下,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没过多久,一个男生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张磊的目光立刻被那个男生吸引住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羊毛开衫,下身是一条深色的休闲裤,身姿挺拔如松。
他的长相十分清秀,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温和,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上扬,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与温文尔雅的气质,俨然一副绅士模样。
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男生。
男生很快走到了叶芝面前,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率先开口打招呼,声音清澈悦耳:“叶芝,等很久了吗?”
“刚到没多久。”
叶芝站起身,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语气轻快,“路上没堵车吧?”
“没有,我提前出发了。”男生笑着回应。
两人互相说笑着,一起离开了广场,朝着旁边的一个小区走去。
张磊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收敛气息,跟随着他们的身影,朝着小区的方向飞去。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三人的背影,大脑飞速运转——这个男生是谁?
他和叶芝是什么关系?
叶芝特意来和他见面,是有什么目的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查清楚真相的决心。
大家觉得张磊能够发现属于铃兰身上的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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