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离了比丘国,师徒几人又是行彀多时,又过了冬残春尽,看不了野花山树,景物芳菲,前面又见一座高山峻岭。
唐僧现在已经是见不得山川水流了,见此高山,不免心中又开始疑神疑鬼,生怕有妖魔在此盘踞,就等他自投罗网呢。
只是毕竟是出家人,不好说的明说,便佯装为难的对着大圣几人说道。
“徒弟,前面又有高山,不知有没有路,势必要小心点才是。”
大圣早就不是刚开始跟他的时候了,对他的秉性十分了解,不就是担心山中有妖怪阻路吗,还说的这般委婉,当即嘿嘿笑道。
“师父你这话说的,就不像个时常在外行走的,反倒是像个公子王孙,坐井观天之类的。自古道:山不碍路,路自通山。你为何要问有没有路?”
唐僧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便有些尴尬,知道现在怕是忽悠不了这几个老油条了,只得照实说道。
“悟空,虽然是山不碍路,但这崇山峻岭之中多生怪物,密林深处恐生妖精呐!”
八戒闻言也一旁取笑起唐僧来。
“师父放心,咱们现在到的这里,怕是离灵山极乐不远了,想来不会有什么精怪主动来招惹咱们的。”
沙僧听到快到灵山了,顿时也是乐呵呵的点头附和起来。
几人说着说着,便不知不觉间到了山脚下。
大圣嘴上虽然说什么山不碍路,但是心里还是很警觉地,他可不想在最后一段路上阴沟里翻船。
随即取出金箍棒,率先走上石崖,探明前路,这才回头对着唐僧几人叫道。
“师父,此间乃转山的路儿,忒好步,快来快来。”
唐僧见大圣上前检查过了,便放下心来,大着胆子就往山上走去。
沙僧见马上就要走山路了,眼珠子一转,转头对着八戒道。
“二哥,你把胆子挑一程,我去给师父牵马。”
八戒不明其意,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顺手接过担子挑了起来,只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自己不也可以给老和尚牵马吗?
沙僧可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后悔了,走到唐僧面前,拢着缰绳替唐僧牵起马来。
唐僧见状也不管他俩怎么勾心斗角,只要有人服侍自己就行了,于是便稳坐雕鞍,随着大圣直奔山崖上大路走去。
上了山,朝四周看去,只见那山:云雾笼峰顶,潺湲涌涧中。百花香满路,万树密丛丛。梅青李白,柳绿桃红。杜鹃啼处春将暮,紫燕呢喃社已终。峨峨石,翠盖松。崎岖岭道,突兀玲珑。削壁悬崖峻,藤萝草木秾。千岩竞秀如排戟,万壑争流远浪洪。
唐僧看着看着,突然听到有啼鸟之声,顿时便有起了思乡之情。
勒住马停下脚步,对着前面开路的大圣叫道。
“徒弟,自我与李大人一起得了唐王之命,离开长安奉旨西行以来,不知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我不像李大人修成法力,可以时常回去探望。如今一想,自我那年十五元宵节与唐王分开,已经过去快十余年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长安见到陛下?”
大圣见他的取经信念又开始动摇,顿时便有些头疼,要是他由此开始作妖,到时吃苦头的不还是自己吗,赶忙在一旁出声安抚道。
“师父,你时常以思乡为念,全然不似个出家人。你且放心往前走,莫要多忧,古人云,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功夫。况且李大人不久就会回来了,到时你就叫他跟你说说长安的情况便是。”
唐僧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就是不知李玄何时能回来,他这次回去待得时间也太久了吧,随即叹了口气道。
“徒弟,你这说的虽有道理,只是这一则李大人口述始终不是为师自己看到的,二则我等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这西天路还在那里呢!”
八戒一听也是深有感触,也在一旁抱怨道。
“师父。莫不是我佛如来舍不得那三藏经,知道我们到了就要把经取走,每次我们一到就提前搬走了?不然为何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走到?”
沙僧听了八戒之言,顿时便翻了个白眼,这个新奇的角度都能给这八戒找到,真不愧是个呆子。
只是他们现在是一体的,要是这话传到如来耳里,只怕到时会给他们使绊子,连忙干咳一声打断道。
“莫要胡说,我们只管跟着大哥走就是了,只要咱们一直坚持,终究会有到达的那一天。”
几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就又遇到了一片黑松密林。
唐僧见了不由得有些害怕,这又是高山,又是密林的,要说没有妖精,他反正是不信的,连忙扯着嗓子对大圣喊道。
“悟空,我们这才过了那崎岖山路,怎么又遇到了这个深黑松林?你快去看看,势必要探查清楚才是。”
大圣见他这般,心中暗道晦气:“这老和尚现在倒是谨慎了不少,就是有些谨慎过头了,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呐。”
颇为无奈的对他说道。
“师父,有我在怕他怎的?”
唐僧见他托大,不由得苦口婆心的劝诫道。
“说那里的话!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我们一行也走过不少松林处了,没有一处似这般深远。”
说完还伸手指着松林对大圣道。
“你看那林中:
东西密摆,南北成行。东西密摆彻云霄,南北成行侵碧汉。
密查荆棘周围结,蓼却缠枝上下盘。藤来缠葛,葛去缠藤。藤来缠葛,东西客旅难行;葛去缠藤,南北经商怎进。
这林中,住半年,那分日月;行数里,不见斗星。你看那背阴之处千般景,向阳之所万丛花。又有那千年槐,万载桧,耐寒松,山桃果、野芍药,旱芙蓉,一攒攒密砌重堆,乱纷纷神仙难画。
又听得百鸟声:鹦鹉哨,杜鹃啼,喜鹊穿枝,乌鸦反哺,黄鹂飞舞,百舌调音,鹧鸪鸣,紫燕语,八哥儿学人说话,画眉郎也会看经。
又见那大虫摆尾,老虎磕牙,多年狐狢妆娘子,日久苍狼吼振林。就是托塔天王来到此,纵会降妖也失魂!”
大圣听完全然不惧,也不理会唐僧在那嘟囔个不停,直接走上前去,抡起铁棒开起路来。
唐僧见状也没了办法,只得带着八戒和沙僧一起跟上,几人不断深入,直至过了大半天,也都没有看到出林之路。
唐僧此时见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妖怪来袭,当即便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作了,而且这么长时间的奔走,他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当即开口对着大圣叫道。
“徒弟,一路西来,途径无数的山林崎险,如今幸得此间清雅,一路太平。这林中奇花异卉,其实可人情意!我要在此坐坐:一则歇马,二则腹中饥了,你去那里化些斋来我吃。”
大圣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唐僧,见他此时也已经满头大汗,暗道他毕竟是个肉体凡胎,不似自己和八戒、沙僧有法力在身,还是得体谅一下才是,便朝他点点头答应道。
“行,那就请师傅下马歇息,老孙去给你化些斋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