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裕抬眸看向自己端来的水杯,有一刻迟疑。
水杯里逐渐消失的水汽就像看不清的自己。
他最终没有开口,选择了沉默。
本裕肆意的摆了摆手,背影有些落魄的离开了三楼露台。
离开了她的视线。
不同于夏日的是,夜里的凉风总是能穿透衣服的缝隙。
而护栏边留有余温的水杯,成了夜里清风的陪伴。
徒留一头束起的金粉色卷发,手中握着那把珍藏的弓箭。
另一边,郑无忧的身侧,女孩中枪之下痛苦倒地,小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右腿被打断后根本无法支撑她站起。
就算如此,她依旧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向郑无忧的方向。
这个黑色笔记本在她眼里,比命都重要。
不能拿给任何人!
郑无忧一眼看穿她的欲望,当着她的面蹲下,将笔记本送至她的跟前。
“这个笔记本里有你的罪证吧。”
郑无忧的话听起来合理且有力。
让中枪的女孩身体原地怔怔一颤,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害怕导致。
见她将手颤颤巍巍的伸向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郑无忧见她这副模样,收回手中的笔记本二话不说站起身,挑眉指着那三个少女说道:“她们的存在让我无法销毁你的罪证。”
说着,郑无忧当着她的面翻开了这本黑色笔记本。
女孩狰狞着面部,被缝住的嘴下发出痛苦的哀嚎。
“唔……唔!”
用力程度似乎要将那几根与肉长合在一起的线撕断。
但浑身的痛苦与饥饿让她已经没办法挣脱。
于是她只能任由眼泪洗刷自己,身体无力的倚靠在桌脚闭上了眼。
如果说计数梦魇是对恶人的惩罚,那关于这个笔记本上的内容……
只能算他们罪有应得。
笔记本上的每一页都记录着不同女孩的年龄,姓名,以及爱好和常常去的地点。
甚至还有是否生育问题,以及依靠学历为其打分。
每个字虽然是黑色签字笔写下,却都是刺眼且醒目的。
在这上面,女性变成交易的货币,成为富人之间友谊的工具。
是没有人权的机器。
这……是捆绑下的代孕。
隐藏在富人区里的代孕以及淫秽窝点……
太多的细节,在这个本子上被一次又一次记录下。
郑无忧越往后翻,心中的怒气越发膨大。
乌莘虽受眼前场景震撼,但还是有一丝不明白为何小郑拿着笔记本的指尖为什么刻进了皮质的首页,于是好奇的凑上前。
双眼却被笔记本上的文字一遍又一遍刺痛。
游泳池里的死人是这场阴谋的策划者,他为这件事提供场地与资金。
而策划者当然需要一个完美的执行者。
所以他用少量金钱在偏远地区买来了几个农村的姑娘。
明明他只是花了几个子,可那群人却要感恩戴德的要再将自己的女儿送来。
他就像戴着微笑面具的恶魔,最后在其中选出了一个最优秀,脑子转得最快的女孩。
包装成富人家温婉,独受宠爱的女儿。
这个身份或许能够更快,更好的降低女性之间的警惕性。
让她们能够短时间内成为好闺蜜,从而听话的受制于这栋别墅里。
殊不知,只要走进这个量身定制的剧本,踏进她专门准备的豪车,就再也无法离开生不如死的牢笼。
牢笼里有次次留痕的长鞭。
排着队等‘精品’卵子的有钱家庭。
还有泛着红点的摄像头,以及摄像头后的无数张熟悉嘴脸。
手上的笔记本就是农村姑娘最简单的记录方式。
因为不懂电脑文件怎么永久保存。
所以她用简单却疯狂的文字记录了所有的罪证。
就是为了有一天不让自己沦为与其他女孩一样的下场。
却没想到有一日计数梦魇会打破这个计划,而这个曾经打算成为证据的笔记本成为了最终的罪证。
郑无忧深吸一口室内污浊的空气,双手几乎发着抖的将笔记本合上。
目光灼灼地看向趴在地上痛哭的女孩。
“你从选择帮他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有这一天。”郑无忧不敢想,如果没有计数梦魇的存在,这些姑娘还要遭受多少惨绝人寰的待遇。
就算绝望,这三个姑娘也依旧从计数梦魇里活了下来。
这种魄力值得任何人欣赏。
至于为什么这个女孩的嘴会被缝起来,这暂时是她不解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女孩与临时的‘父亲’起了冲突造成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利用这一点卖惨来博得更多女性的信任。
三个少女中的其中一个适应光线后似乎看明白了眼前的局势,她忍住自己因为饥饿而混沌的大脑。
轻抿了抿干裂的嘴开口虚弱的说道:“她是个疯子,她…要吃人……所以嘴……被狗男人缝了起来。”
吃人这两个字出现在她口中时,郑无忧甚至认为自己听错了。
与苗来生对视之后,还不可置信的对着少女重复了一遍:“吃人?”
少女极其虚弱,见所有人将目光对准了自己,手电里的光在这一刻变成了希望。
她虚弱无力的缓缓点了点头。
当时的她和其他人一样在无数压迫下学会了察言观色,只要一见到两人起冲突就会主动陷入假寐。
只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离开时机。
但却没想到,透过双眼之间仅留出来的一点微光,她看见了身影高大的男人掐住这个瘦弱的女孩脖子,将她高高举起。
随后掏出一根针线,疯笑着将女孩的嘴一针一笔的缝上。
嘴里振振有词:你就是我找来的垃圾,还有本事威胁我了?
这一幕对当前的她来说,极其震撼。
可直到男人无情的抛下女孩,让她自我反省关上门后。
都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逃跑时机。
于是她留到了现在。
郑无忧听完她的自述,回头看了一眼皱眉的女孩。
几乎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苗来生。
持枪的苗来生立马接收到她的信号,缓缓对着唯一清醒的少女开口道:“一,你说她吃人,但人体愈合机制有限,她的嘴几乎合二为一,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事,所以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