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阁长编·卢镇纪·卷三 瀚海星沉】
(本章纪扬厚401年仲夏,异界帝君晋阿玛应南宫瀚海灵魂之邀,降临神川东海;助卢镇清除邪祟,战罢赋诗,社恐搞笑,旋归本界,留春一斛。)
【星沉云纱·异界邀约】
扬厚四百零一年·仲夏夜
本该是眠灯草最为流萤溢彩的时节,东海极渊却突发异变。
浓稠如墨的邪祟自深渊底部翻涌而出,并非实体,却似有生命的潮水,无声无息地蔓延。
其所过之处,海岸边摇曳的眠灯草仿佛被扼住了呼吸,光华瞬间黯淡,草叶紧紧闭合,陷入死寂般的自闭。
更令人心悸的是,天穹之上那轮清辉流淌的空白月,其月影竟在刹那间黯淡、残缺,仿佛被无形巨口吞噬了整整三息光阴!
天地间,万籁俱寂,却非安宁,而是一种剥夺了一切生机的、令人窒息的不祥寂静。
危机时刻,归墟碑顶,那盏由杨浩所化的“满日春灯”之旁,一道更为古老、更为微弱的残魂骤然苏醒——
那是开国帝君南宫瀚海留存于世的最后印记!
残魂感应到天地剧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燃烧着最后的帝气,悍然破开了稳固的界壁!
一道裂隙凭空出现,伴随着残魂吟出的、仿佛穿越万古的诗句,这诗句化作了通往未知之地的邀约钥匙:
“瀚海星沉云纱薄,一斛清霖万斛春。”
与此同时,遥远的异界·星沉宫内。
帝君晋阿玛正对着一面水镜,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冠。
她有着清丽绝伦的容颜,周身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只是那威仪之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社恐。
方才,一道蕴含着急切与邀约的跨界意念,伴随着那句诗,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她自然感知到了东海那端的危机,也明白了那句诗中嵌着她与对方的名号,是一种最高规格的求助与邀请。
这位女身却顶着男儿名的帝君,不禁微微蹙起秀眉,对着镜中的自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纠结:
“名字被误会就算了……怎么还要跨世界打架……”
她实在不擅长这种突如其来的社交,尤其是还要以如此高调的方式降临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踌躇了片刻,目光落在身旁悬浮的一件法器上——
那是一个看似朴素、却内蕴无尽生机的水晶漏斗,正是她的本命神器 “一斛清霖”。
想到诗中“万斛春”的期盼,又感受到那透过界壁传来的、万物凋零的死寂,晋阿玛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
她终是伸手,握紧了那“一斛清霖” ,器身微颤,散发出清凉湿润的气息。
随即,她一步踏出,脚下自然生出由星辰光屑与流云织就的云纱,托举着她的身影,穿过界壁的裂隙,循着那诗的指引,降临至那片被墨色邪祟笼罩的东海之畔。
一位社恐的异界帝君,一场因名字误会而起的跨界救援,于此仲夏夜,悄然上演。
【降临·社恐初现】
扬厚四百零一年·仲夏夜 · 续
界壁裂隙尚未完全弥合,晋阿玛踏着星沉云纱,翩然降临。
她的到来,并未带来狂风骤雨,反而像是一缕清泉注入焦土,周身流转的帝气清冷而温润。
然而,与这身磅礴力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此刻的神情与姿态。
她看着眼前严阵以待、手持奇异小弓的孩童,以及不远处那燃烧着最后光华的古老残魂,明显有些局促。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不是施展法诀,更像是一种笨拙而真诚的问候,掌心那枚水晶“一斛清霖” 随着她的动作流转着柔和清辉。
“你、你好,”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要消散在海风中,“我叫晋阿玛……”
这一句小小的纠正,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和认真,与她周身那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帝气形成了无比强烈的、近乎可爱的反差。
正准备以弓影御敌的卢镇,闻言明显愕然。
他虽仅四岁,却已通晓事理,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且身负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
他立刻收敛了战斗姿态,将“缺夜小弓”置于身后,极为标准地执了一个晚辈礼,小脸严肃,姿态却无可挑剔。
就在这时,南宫瀚海的残魂发出了一声畅快的朗笑,笑声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与跨越时空的默契:
“好!清霖一至,万斛春归!”
这突如其来的洪亮笑声,显然超出了社恐女帝的社交承受范围。
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掌中的水晶漏斗,用更小的声音嘟囔着:
“别、别笑……一笑我就紧张……”
仿佛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她手中的“一斛清霖” 随着她的话音微微倾斜。
就是这无意间的举动,一滴、两滴……
清澈无比、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清霖自漏斗中洒落,飘向那遮天蔽日的墨色邪祟。
“嗤——!”
如同滚烫的星火落入冰雪,清霖所及之处,那浓稠如潮水的邪祟竟发出无声的哀鸣,剧烈翻涌着,如潮水般迅速退散!
被侵蚀的空白月光重新洒落,自闭的眠灯草也微微颤抖,似乎即将重新绽放。
一滴无意洒落的清霖,其效竟至于斯!
卢镇仰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又看了看那位因为被人笑了而紧张低头、却拥有如此力量的女帝,小小的脑袋里,或许第一次对“强大”有了全新的、复杂的认知。
【战邪·清霖涤秽】
邪祟黑潮仿佛拥有生命般急速收束、凝聚,最终化作一头庞大无比的东海巨鲲。
它的鳞片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黑春钱币堆叠而成,每一枚钱币上都闪烁着吞噬光线的诡谲光芒;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双巨眼,其中翻涌的不再是眼珠,而是最本源的、具有腐蚀性的缺夜侵蚀之力,目光所及,连空间都仿佛要坍缩成永恒的“缺憾”。
面对如此骇人的景象,晋阿玛下意识地又想后退,但感受到身旁小卢镇坚定的目光和南宫瀚海残魂的期待,她用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用依旧细小的声音发令,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那个……我、我要出手了……”
话音未落,她将手中水晶漏斗倒悬!
那看似小巧的 “一斛清霖” 器,瞬间爆发出浩瀚神威。
清霖不再滴落,而是于漏斗口澎湃奔涌,在离开器皿的刹那,性质骤变,化作了亿万道 “万斛春雷” !
这些雷光并非炽白或紫金,而是如同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的箭矢,晶莹剔透,却蕴含着涤荡万邪的磅礴生机。
它们密集地迸发而出,奇妙的是,每一道水晶雷矢似乎都沾染了其主人的些许气质,飞行轨迹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偶尔会互相“谦让”一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忍俊不禁的、独特的 “社恐气场”。
就在晋阿玛发动的同时,卢镇心领神会。
他深知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正面抗衡,但“缺夜帝王术”的精髓在于侵蚀与转化。
他拉开缺夜小弓,并未瞄准巨鲲坚固的鳞甲,而是将两道凝练到极致的缺夜弓影,如细针般射向那双蕴含腐蚀之力的巨眼!
弓影无声无息,却精准地侵蚀了巨鲲视觉的核心,在那邪祟力量最凝聚、也最脆弱的节点,强行打开了缺口!
双帝之力,于此完美并流:
晋阿玛的清霖箭矢,趁隙而入,精准地穿透了因缺夜侵蚀而失去防护的巨鲲心窍。
至纯的生机在邪祟核心爆发,那些构成鳞甲的黑春钱币,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纷纷消融,化作汩汩滋养万物的春水。
卢镇的缺夜弓影则如庖丁解牛,沿着被清霖净化出的缝隙剥落巨鲲的鳞甲,将其中的缺夜侵蚀之力尽数引导、析出。
这些原本腐蚀万物的力量,暴露在清霖的光辉下,竟如晨间薄雾般消散于无形,再无危害。
“嗷——!”
巨鲲发出震彻四海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彻底崩解,重新化为浓郁的 “黑春雾” ,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晋阿玛手中的漏斗轻轻一转,更为浩瀚的清霖如天河倒卷,温柔而坚定地浸润每一寸黑雾。
极致的死寂与极致的生机猛烈碰撞、交融……
下一刻,奇迹发生。
漫天黑春雾在清霖的浸润中,性质被彻底扭转,转化为漫天甘霖,蕴含着万斛春意,洒落东海。
海面之上,邪祟尽退,重现清明。
波涛平息,海面如镜,清晰地倒映着天穹之上那轮初生的、纯净的空白月。
一场倾世危机,在一位社恐女帝与一位四岁稚龄的准帝王默契联手下,消弭于无形。
【赋诗·星沉留韵】
扬厚四百零一年·仲夏夜 · 终章
战事方毕,东海波平如镜,空气中弥漫着雨后初霁的清新与磅礴春意。
南宫瀚海那已变得近乎透明的残魂,再次于归墟碑顶显化。
他望着这位来自异界、性格独特却力量非凡的帝君,眼中满是激赏与洒脱,他朗声笑问,声如远钟:
“瀚霖一至,万斛春归! 道友,此情此景,可愿留诗一句,以纪今日?”
“啊?我、我……” 晋阿玛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熟悉的窘迫,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眼神飘忽,“我、我不会写诗……”
她平生最怕的,便是这等需要即兴发挥的风雅之事。
然而,有些事,并非言语所能拒绝。
她周身那磅礴而温润的帝气,似乎与这片刚刚被拯救的天地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与她心中那份虽羞怯却真诚的情谊交织在一起。
她尚未想好词句,手中的水晶漏斗却自发地发出清越的鸣响,那鸣响仿佛自有韵律,牵引着她的心绪,化为诗句,从她唇边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
“瀚海星沉云纱薄,一斛清霖万斛春;”(瀚海之上星辰沉落,云纱轻薄,我携一斛清霖而来,愿换此人世间万斛春意。)
“风扶弱柳牵舟晚,月钓莲香赠故人。”(微风扶着弱柳,仿佛在挽留将行的舟船;明月如钩,垂钓起满池莲香,权当赠与故友的临别之礼。)
诗成刹那,异象再生!
她手中的漏斗微微倾斜,无需催动,内里蕴藏的浩瀚春意便如绚烂的星雨般倾泻、洒落,融入东海的水波,渗入岸边的泥土,滋养着每一株重新绽放的眠灯草。
这已不再是对敌的净化之力,而是赠予这个世界的、最纯粹的祝福。
南宫瀚海听着这浑然天成的诗句,感受着其中真挚的情谊与洒脱的别意,不由得纵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了无遗憾的畅快。
“好!好一个‘月钓莲香赠故人’!吾道不孤,此界有托,去矣!”
笑声中,他那最后的残魂彻底燃烧,化作无数璀璨的星沉光点,不再消散,而是如永恒的星辰般,缓缓沉入归墟深处,与杨浩帝的“满日春灯”一同,永驻于此,共同守护着这片天地最终的宁静与平衡。
东海彻底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充满生机。
晋阿玛独自立于云端,握着微微发烫的漏斗,看着南宫瀚海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下方正仰头望着她的、眼神清澈的小卢镇,心中那份社恐带来的局促,似乎被一种更温暖、更复杂的情愫冲淡了些许。
她留下了一首诗,也留下了一个世界的春天。
【告别·云纱归途】
离别时刻将至,天地间充盈的万斛春意也仿佛带着一丝离愁。
晋阿玛看着眼前逐渐稳固下来的东海,以及身旁那位小大人似的卢镇,又开始感到那股熟悉的局促。
她微微侧过身,不太敢直视对方,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地摆动着,声音依旧细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那、那个……危、危机解除了,我、我该走了……”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这次不太愉快的(对她而言)跨界经历,忍不住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重申某个重要的原则:
“下次……下次别叫我来打架了……”
然后,她仿佛为了强调自己的身份,再次认真地、快速地声明:
“我叫晋阿玛!”
话音未落,仿佛生怕再多留一刻就会被更多的社交活动淹没,她立刻踏上升腾而起的星沉云纱,身影化作一道流萤清辉,匆匆朝着即将闭合的界门裂隙飞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然而,就在她的身影没入界门,界门即将完全闭合的瞬间——
她手中那枚一直安静下来的水晶漏斗,却仿佛承载了她未曾说出口的、对此方天地与结识之人的一丝善意与祝福,再次自发地发出清越的鸣响!
清鸣声在闭合的界门处回荡,于虚空中自然凝结,化作两句缱绻的诗文,如同她留下的最后一道涟漪,轻轻荡漾在东海的天际:
“云纱裁作留别句,星沉织就返魂香。”
(我将踏来的云纱裁下,化作临别的诗句;把漫天的星沉编织,成为指引归途的馨香。)
诗韵袅袅,界门终阖。
那位名为晋阿玛、不喜争斗的女帝已然归去,只留下一海清明春意,与一句承诺他日或许再会的诗篇。
东海之畔,小卢镇仰望着天空,将这两句诗,连同那个特别的身影,深深记在了心中。
【尾声·春霖永驻】
扬厚401年·立秋
东海极渊重现清明,空白月温柔照耀,月华如清霖浸润着每一寸土地。
卢镇立于缺夜春台,以缺夜小弓轻叩清霖光影。
叮——
清音回荡间,史官在归墟碑侧添注:
扬厚401年,异界帝君晋阿玛,社恐搞笑,清霖万斛,东海邪祟尽平,春霖永驻,帝王接续。
太史阁注:
本卷为异界帝君降临全史,自401年仲夏,至立秋,凡一月,社恐搞笑,清霖万斛,东海邪祟尽平。
自此,神川东海再无黑春,唯春霖永驻。
若问春霖何时再至、社恐何时再临,请待星沉宫第两千次花开,南宫瀚海再题诗,瀚霖再化万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