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官道笼罩在浓雾中,三辆马车在两百金吾卫的护卫下疾驰南下。林文修靠在车窗旁,手中握着一卷案宗,眉头深锁。黎明前的官道被浓雾重重包裹,仿佛一层神秘的面纱掩盖了整个世界。三辆华丽的马车在两百名全副武装的金吾卫严密护卫下,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南下。
林文修身穿一袭黑袍,静静地斜倚在车窗旁边,一只手紧握着一卷厚厚的案宗,另一只手则不时摩挲着下巴,紧锁的双眉透露出内心深处的忧虑和困惑。
还在想张诚的供词?苏轻媛递过一碗安神茶。
林文修接过茶碗,指尖微微发白:我始终想不明白,张诚已是兵部侍郎,为何还要铤而走险?
前排马车里的谢瑾安闻言回头:权力如同鸩酒,尝过一口就再难放手。他展开一幅地图,前面就是黑风峡,地势险要,大家小心。
赵霆立即传令下去,金吾卫纷纷亮出兵器,警惕地注视着两侧山崖。
突然,前方传来轰隆巨响 - 巨石滚落,堵住了去路!
有埋伏!赵霆大喝,保护大人!
霎时间箭如雨下,数十个黑衣人从山崖上跃下。这些人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土匪。
是边军的合击阵势!赵霆一边格挡箭矢,一边惊呼。
谢瑾安长剑出鞘,目光冷峻:看来张诚在军中的同党来灭口了。
混战中,一个黑衣人直扑林文修的马车。苏轻媛眼疾手快,一枚银针射出,正中对方手腕。那人惨叫一声,面巾滑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李校尉?赵霆认出对方,你可是幽州守将!
那年轻人面露愧色,但手中刀锋不停:赵兄,对不住了!
就在这时,更多黑衣人从后方包抄而来。金吾卫虽然勇猛,但寡不敌众,渐渐落入下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谢瑾安当机立断,赵校尉,你带林大人和苏医官从小路先走,我断后!
不可!林文修反对,要走一起走!
突然,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烟花。远处传来震天的马蹄声,一面字大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是李靖将军的旗号!赵霆惊喜道。
黑衣人们见状,纷纷后撤。一个头领模样的汉子狠狠地瞪了林文修一眼,带着残部消失在密林中。
李靖率领的边军很快赶到。这位威震北疆的老将军须发皆白,但目光如电:谢大人受惊了。老夫收到密报,特来接应。
谢瑾安拱手道:多谢老将军。只是...您怎么知道我们在此遇伏?
李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文修一眼:是林修撰提前送出的密信。
众人都惊讶地看向林文修。他不好意思地解释:那日审问张诚时,我发现他提到过黑风峡的地形,就多留了个心眼...
好个多留个心眼!李靖赞赏地拍拍他的肩,年轻人有勇有谋,难得!
在边军的护卫下,队伍继续南下。路上,李靖与谢瑾安并辔而行,低声交谈。
京城情况如何?谢瑾安问。
李靖神色凝重:靖王余党勾结御林军副统领,三日前发动宫变。幸好太子早有准备,现在已经控制住局势。
陛下呢?
受了些惊吓,但无大碍。倒是...李靖欲言又止,皇后娘娘在混乱中为护驾受伤,至今昏迷不醒。
谢瑾安脸色一变:可请太医看过?
太医署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李靖叹息,所以陛下急召你们回京,特别是苏医官。
当夜,队伍在驿站休整。苏轻媛正在煎药,林文修找了过来。
苏医官,皇后娘娘的伤势...他欲言又止。
苏轻媛搅动药罐的手微微一顿: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林文修从袖中取出一本医书:这是我整理张诚罪证时发现的,上面记载了一种西域奇毒,中毒症状与李将军描述的极其相似。
苏轻媛接过医书,越看脸色越是凝重:这是...七星海棠?
正是。林文修指着书上的插图,据说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会昏迷不醒,七日之内若无解药...
必死无疑。苏轻媛接话,手中药勺落地。
她立即起身:我必须立即回京!
现在?林文修拉住她,夜深路险...
顾不了那么多了。苏轻媛收拾药箱,皇后中的若是此毒,现在已是第四日,再晚就来不及了!
得知情况后,谢瑾安当即决定:赵校尉,你带一队轻骑护送苏医官连夜赶路。我和林大人率大队随后。
临行前,苏轻媛将一个小瓶交给林文修:这是解毒丸的配方,万一我...她没再说下去,但眼中满是决然。
林文修郑重接过:苏医官保重。
看着苏轻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林文修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他抬头望向星空,只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出长长的光尾。
要变天了...谢瑾安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三日后,京城在望。
皇城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朱雀大街空无一人,只有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在街口设卡盘查。看到谢瑾安的仪仗,一个将领快步迎上。
谢大人,陛下宣您立即入宫。
谢瑾安注意到对方铠甲上的血迹:宫中情况如何?
将领压低声音:昨夜又有刺客潜入,目标是太子...
话未说完,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浑身是血,手中高举令牌:急报!北门告急!
谢瑾安脸色一变:赵霆,你护送林大人去太医署。我去北门!
太医署内也是一片忙乱。太医令周明远正在指挥太医们配制药材,见到林文修,急忙拉住他:林修撰来得正好,苏医官正在椒房殿为皇后诊治,需要这些药材...
林文修接过药单,发现上面有几味药极其罕见:这些药材...
都是解毒用的。周明远叹息,皇后中的毒很是蹊跷,太医院无人能解。苏医官已经试了三个方子,都不见效。
林文修立即想起那本医书:可是七星海棠?
周明远大惊:你怎么知道?
我在北地查案时见过记载。林文修从怀中取出苏轻媛留下的药瓶,这是苏医官配制的解毒丸,或许有用。
椒房殿内,气氛凝重而紧张,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苏轻媛全神贯注地跪在床边,手中拿着银针,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刺入皇后那毫无血色、面容憔悴的身体。每一针落下,她的心也随之紧紧揪起。
此刻的皇后面色青紫如墨,呼吸变得极其微弱,几近于无。床前挤满了惊恐万分的太医们,他们个个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止。其中一名年老的太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苏医官,皇后娘娘……您看情况如何啊?”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绝望。
苏轻媛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但她不敢有丝毫分心,只是轻声回答道:“毒已侵入心脉,普通的解毒药方恐怕已经无能为力了。只有……”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话语,似乎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低沉而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除非怎样?快说!”原来是太子匆匆赶到了殿外。听到太子的质问,苏轻媛连忙站起身来,向他行了个礼后才答道:“除非能够寻得七星海棠的踪迹,并取其根茎入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太子闻言眉头紧蹙,满脸忧虑地追问道:“那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呢?”苏轻媛咬了咬牙,如实相告:“最短也要三天吧……”话还没说完,便被太子打断道:“可是太医们都说,母后怕是撑不到今天了呀……”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太子的嗓音已然略带哽咽之意。
就在这时,林文修捧着药瓶闯入:殿下,苏医官,试试这个!
苏轻媛接过药瓶,嗅了嗅:这是...你加了血竭?
按照医书记载,血竭能护住心脉,为解毒争取时间。林文修急道,我在北地见过这种用法。
苏轻媛立即将药丸给皇后服下。不过一炷香时间,皇后面色渐渐转红,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有效!太子惊喜道,但这只能暂时压制毒性...
突然,一个太监连滚爬进来:殿下!不好了!陛下昏倒了!
养心殿内乱作一团。皇帝倒在御案前,手中还握着朱笔。谢瑾安已经赶到,正在指挥侍卫封锁宫殿。
是同样的毒。苏轻媛检查后沉声道,有人在陛下的茶水中下毒。
林文修在御案上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明日午时,独自一人到太庙。
这是调虎离山!谢瑾安立即明白,他们的目标是太子!
果然,东宫方向传来喊杀声。赵霆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殿下!有刺客假扮御林军偷袭东宫!
太子拔剑在手:好个一石二鸟!谢爱卿,这里交给你。赵校尉,随我去东宫!
混乱中,林文修注意到一个太监神色慌张地往后殿溜去。他悄悄跟上,只见那太监钻进一条密道。
密道尽头竟是一间密室,墙上挂满了地图,桌上堆着往来书信。一个穿着亲王服饰的人正在焚烧文件。
靖王!林文修失声惊呼。
那人转过身,果然是本该在软禁中的靖王!他冷笑道:林修撰,没想到吧?
你...你不是在别苑...
那只是个替身。靖王将最后一封信扔进火盆,本来想等突厥大军南下再动手,可惜被你们坏了大事。
林文修悄悄取出袖中匕首:所以下毒的人是你?
是又怎样?靖王突然亮出长剑,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剑光一闪,直刺林文修心口。林文修不会武功,只能闭目待死。
突然,一枚银针破空而来,正中靖王手腕。苏轻媛站在密室门口,手中银针闪着寒光:靖王殿下,收手吧。
靖王狞笑:就凭你们?他猛地一拍墙壁,密室开始震动。
不好!他要毁掉证据!林文修扑向桌上的书信。
就在这时,谢瑾安带兵冲入:靖王!你大势已去,还不束手就擒!
靖王环视着四周的众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突然间,他仰头发出一阵狂笑,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令人毛骨悚然。
“成王败寇!”靖王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狰狞之色,“但你们也别太过得意忘形了!突厥大军即将南下,他们如狼似虎、锐不可当!这大好河山……”说到此处,靖王猛地咬碎口中暗藏的毒囊,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
随着靖王的倒下,周围陷入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一旁的林文修,则迅速俯身拾起地上那封尚未完全烧毁的信件。待看清信中的内容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恐地喊道:“谢大人,突厥竟然真的出兵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一个月之后。此刻,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异常。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尽管面色仍略显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已重新焕发出昔日的锐利与威严。
北地一案,众爱卿功不可没。皇帝声音沉稳,林文修。
臣在。林文修出列跪拜。
你临危受命,查明粮案,控制疫情,又识破靖王阴谋,功在社稷。朕特擢升你为礼部侍郎,赐爵文渊侯。
臣谢主隆恩!林文修叩首,眼角湿润。他想起了惨死的父亲,若是老人家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谢瑾安。
臣在。
你调度有方,平定叛乱,肃清奸佞。加封太子太保,赐穿蟒袍。
臣,谢恩。
苏轻媛。
臣在。苏轻媛盈盈下拜。
你妙手回春,救治皇后,研制解药。朕特准你开设女子医馆,广收女徒,赐金牌。
臣领旨。
赵霆。
末将在!赵霆声如洪钟。
你忠勇可嘉,屡立战功。擢升为金吾卫中郎将,赐府邸一座。
末将谢恩!
封赏完毕,皇帝神色转为凝重:然,突厥大军压境,边关告急。众爱卿可有良策?
谢瑾安出列:陛下,臣愿领兵出征。
准奏。皇帝点头,但朝中还需有人主持大局...
林文修突然跪奏:陛下,臣愿随军出征!
众臣哗然。一个文官请缨出征,实在罕见。
林爱卿,你可知战场凶险?皇帝凝视着他。
臣知道。林文修抬头,目光坚定,但臣在北地多时,熟悉边情。且突厥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若能善用谋略,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苏轻媛也出列:臣愿随军担任医官,救治伤员。
皇帝沉吟良久,终于点头:准奏。谢瑾安为主帅,林文修为监军,苏轻媛为随军医官,三日后出发。
退朝后,三人并肩走出宫门。夕阳给皇城镀上一层金辉。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要并肩作战了。谢瑾安望着远处的烽火台。
林文修整理着崭新的官袍: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看边关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比江南的圆。
苏轻媛轻笑:不管哪里的月亮,只要能照亮太平盛世,就是好月亮。
赵霆匆匆赶来:三位大人,兵马已经点齐,就等出发了。
谢瑾安翻身上马,绯色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就让我们,再护这江山一程!
马蹄声声,踏碎落日余晖。四人并辔而行,身后是巍峨皇城,前方是万里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