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雷法初成·校园妖云
第十七章 暗室交锋，虚实之间探真意
病房内的空气因“研究会”调查员的到来而骤然紧绷。自称姓吴的中年男人目光锐利，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和常年处理非常规事务形成的独特气场。他身后的年轻女助手则显得干练而沉默，眼神快速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最后停留在张灵溪苍白的面容上，似乎在评估他的状态。
周明远教授最先反应过来，他站起身，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与专业，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吴调查员，久仰。不过，张灵溪和林薇两位同学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健康危机，目前仍在恢复期，恐怕不适合进行长时间的深入交流。”
吴调查员似乎预料到这个反应，他微微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周教授请放心，我们理解两位同学的情况。我们只需要进行一个简短的初步问询，了解事件发生时的基本经过和他们的主观感受，这对我们评估事件性质、制定后续的‘环境安全建议’至关重要。不会占用太多时间，也不会涉及可能刺激到他们的细节。”
他特意强调了“环境安全建议”，显然是在呼应官方对此次事件的定性。
周明远沉吟片刻，看向张灵溪和林薇，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见。他知道完全拒绝反而会引起对方更深的怀疑。
张灵溪心中快速权衡。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直接拒绝不明智。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研究会”到底知道多少，意图是什么。他轻轻点了点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可以……但我身体……支撑不了太久。”
林薇也低声应道：“我……我也没问题。”
“感谢配合。”吴调查员示意女助手关好病房门，他自己则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女助手则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平板电脑，但侧面有多个特殊接口和微型天线的银色设备，开始记录。
“那么，我们开始吧。”吴调查员打开一个录音笔放在旁边，语气变得正式而平和，“首先，请张灵溪同学简单描述一下，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第一次感觉到身体或精神不适的？以及后续的症状发展过程。”
一个非常标准、看似无害的开场问题。
张灵溪早就和周明远对过“口供”，他按照之前商定的说辞，用虚弱而断续的语气回答：“大概是……三个多月前？记不清具体哪天了……就是觉得特别累，上课注意力不集中，晚上睡不好，总是做噩梦……后来情况越来越重，有时候白天都昏昏沉沉的，就去校医院看了几次，周教授给我开过一些安神的药……但效果不大。”
他刻意模糊了时间线，并将最初的异常归因于普通的神经衰弱。
“噩梦的内容还记得吗？”吴调查员追问，目光平静。
“很乱……好像总有人在耳边说话，听不清说什么……还有……一些很暗、很压抑的场景，记不清具体了。”张灵溪揉着太阳穴，显得很疲惫。
吴调查员点点头，没有深究，转向林薇：“林薇同学，你呢？你的症状和张灵溪同学相似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或经历？”
林薇按照事先的叮嘱，也描述了自己类似的疲劳、精神不振和噩梦经历，并提到了在图书馆古籍区附近曾感到“特别不舒服，好像有人盯着”，但回头又没看到人，以此作为可能接触过“污染源”的伏笔。
吴调查员和他的助手认真地记录着，不时插入一两个看似随意、实则指向性明确的问题，比如：“你们同宿舍或者其他熟悉的同学，有类似症状吗？”“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物品，比如旧书、古物、或者别人送的特别的东西？”“对旧艺术楼那块区域，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或感觉吗？”
张灵溪和林薇的回答都谨慎地控制在“学生正常认知范围”内，偶尔流露出后怕和困惑，表演得恰到好处。
问询进行了大约二十分钟。吴调查员的问题始终围绕着“主观感受”和“可能的环境接触史”，并没有触及任何超自然的细节，也没有提到旧艺术楼地下室的异状、邪像、肉山等核心内容。这让张灵溪和周明远都略微放松了些警惕——或许这个“研究会”真的只是在履行某种“异常事件调查”的官方或半官方程序？
就在问询似乎要接近尾声时，吴调查员忽然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张灵溪同学，在你感觉最不舒服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比如，有没有看到过不寻常的光？听到过特别清晰或者无法解释的声音？或者……身体有没有过短暂失去控制的感觉？”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要深入一些，直接指向了可能存在的“超感官体验”。
张灵溪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茫然和思索的神情，缓缓摇头：“特别的……光？没有。声音……就是梦里那些听不清的杂音。身体失控？就是有时候特别累，站着都想睡着，这算吗？”
吴调查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例行询问，排除一些罕见的神经性疾病的可能。”他顿了顿，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几张照片，“另外，想请两位同学看一下这几张图片。这是我们根据周教授提供的现场初步报告，在旧艺术楼外围和部分公共区域采集到的一些‘残留物’的显微照片，以及一些异常的能量波动读数图谱。你们看看，有没有觉得……眼熟？或者能联想到什么？”
他将平板转向张灵溪和林薇。
照片上是各种灰黑色的、形态怪异的粘稠物质在显微镜下的结构，以及一些扭曲的、峰值异常的波形图。其中一张照片，赫然是一小块已经失去光泽、但结构特殊的“肉瘤”组织切片！
张灵溪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这些照片非常专业，显然是事后在旧艺术楼仔细勘查采集的。对方能拿出这些，说明他们的调查并非走形式，而是已经掌握了一定的实物证据。那个“肉瘤”切片，虽然失去了活性，但其结构特征依然明显。
林薇看到那肉瘤照片，脸色明显白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这个反应被吴调查员和他的助手清晰地捕捉到了。
“这些……是什么？”张灵溪强作镇定，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厌恶和不解，“看起来好恶心……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或者……实验室的标本？”
“我们也在分析。”吴调查员收起平板，语气如常，“初步怀疑是某种罕见的复合型生物霉变与化学物质反应后的产物，可能还掺杂了一些老旧建筑材料分解物。不过，有些结构确实……不太寻常。”
他站起身，似乎准备结束这次问询：“感谢两位同学的配合。你们的描述对我们很有帮助。接下来，我们还会对旧艺术楼进行更深入的‘技术勘查’，并对其他一些有症状的同学进行访谈。希望不会过多打扰学校的正常秩序。”
他向周明远点了点头：“周教授，后续可能还需要您的专业意见支持。”
“分内之事。”周明远起身相送。
就在吴调查员和助手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回头对张灵溪说：“哦，对了，张灵溪同学。在清理你入院时的个人物品时，我们注意到有两片造型奇特的金属薄片。看起来像是某种工艺品或者……电子产品的零件？能冒昧问一下，那是什么吗？我们对这种特殊材质和纹路很感兴趣。”
终于，图穷匕见！真正的目标，是那两枚金属薄片！
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再次凝滞。
张灵溪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虚弱的困惑：“金属薄片？哦……您说那个啊。那是我之前在……嗯，好像是在学校后街一个摆地摊的老大爷那里买的，看着花纹挺特别，就随手买来当书签用了。具体是什么材质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挺沉的。这……和这次的事有关系吗？”他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却又无从查证的来源。
吴调查员的目光在张灵溪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然后，他笑了笑：“原来如此。没什么关系，只是我们研究会对各种特殊的‘民俗器物’和‘疑似古物’都有收集研究的习惯，职业病而已。如果张同学以后不需要了，或者想出售，可以联系我们，我们愿意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收购研究。”
“好……好的，如果以后想处理，我会考虑的。”张灵溪含糊地应道。
“那么，告辞了。祝两位同学早日康复。”吴调查员礼貌地点头，带着助手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脚步声渐远。
周明远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人已经走远，才走回床边，脸色阴沉下来：“他们盯上那薄片了。而且，他们掌握的证据比我想象的多。那个肉瘤切片的照片……说明他们已经对现场进行了非常专业的取样分析。‘研究会’……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背后肯定有更专业的实验室和支持。”
张灵溪也松了口气，但眉头紧锁：“他们的问题很有针对性，最后问薄片更是直接。那个吴调查员，看我的眼神……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至少怀疑我隐瞒了。”
“他们肯定怀疑。”林薇心有余悸，“我刚才看到那个肉瘤的照片，没控制住……他们肯定看出来了。”
“看出一些异常反应是正常的，毕竟你们是‘亲历者’。”周明远分析道，“关键是，他们目前似乎还只是‘怀疑’和‘调查’阶段，没有掌握确凿的超自然证据，也没有直接撕破脸。这说明他们可能也在遵循某种‘规则’或者‘限制’，比如不能轻易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超自然存在，或者他们内部对事件的定性还有分歧。”
张灵溪想起林默警告中的“其他观察者”和“协议内外不同派系”，若有所思：“也许，这个‘研究会’就是林默说的‘其他观察者’之一？或者是地球本土形成的、处理这类事件的特殊组织？他们可能知道‘摇篮协议’的存在，甚至可能就是协议在地球的某种‘外围合作机构’或‘观测站’？”
“不排除这个可能。”周明远点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态度就很关键了。是敌是友？是想回收‘协议物品’（薄片）和‘危险样本’（晶石），还是想合作？那个神秘的‘Z’的警告……又是站在哪一边？”
就在这时，张灵溪感觉胸口贴身口袋里的那枚残破主验证器，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凉的悸动。这次，不再是规律的嗡鸣，而是一种断续的、类似“摩斯电码”般的短促脉冲！
他心中一动，立刻将验证器取出，握在掌心，集中精神感应。
脉冲很微弱，断断续续，传递的信息也非常简短且加密，但张灵溪结合刚刚接收的林默信息包中的部分基础协议通讯编码知识，勉强解读出了几个关键词：
【……身份……已验证……‘研究会’……内部……分歧……‘Z’……可信……警惕……‘清理派’……目标……薄片……晶石……学生……安全……暂时……】
信息戛然而止，验证器再次沉寂下去，似乎这次短暂的“主动”通讯又消耗了它不少能量。
“‘Z’发来的信息！”张灵溪立刻将解读的内容告诉周明远和林薇，“‘Z’似乎验证了我们的身份？还提醒我们‘研究会’内部有分歧，他\/她是‘可信’的，要警惕‘清理派’，‘清理派’的目标是薄片和晶石，但目前学生是‘暂时安全’的……”
周明远眼神一凝：“‘清理派’……听起来就不是善茬。‘Z’自称可信，但目前也无法证实。不过，至少说明‘研究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而且有人不希望我们和薄片、晶石落入所谓的‘清理派’手中。这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张灵溪点头，感觉事情越发复杂，但也逐渐清晰了一些脉络。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校园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他知道，这宁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我需要尽快恢复。”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新生的“秩序雷苗”缓慢但坚定地吸收着药力和灵气，“只有有了力量，才有资格和他们周旋，保护该保护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张灵溪在林薇的悉心照料和周明远的药物、针灸辅助下，恢复速度加快了不少。虽然灵力总量恢复依然缓慢，但身体机能和基本行动能力已经恢复了大半。更重要的是，识海中那株“秩序雷苗”与新获得的高维知识不断融合，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体悟，甚至开始尝试构思一些新的、基于“信息覆盖”和“秩序架构”的防御与探查手段。
与此同时，“研究会”的调查也在校园内低调而高效地进行着。他们又陆续访谈了其他一些症状较重的学生（包括赵峰、李明、王浩），采集了更多的环境样本，并对旧艺术楼进行了数次封闭勘查。吴调查员偶尔会来校医院“顺路”看望一下张灵溪和林薇，言语间依旧客气而带着试探，但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周明远则利用他的关系和权限，一边应对研究会的调查，一边暗中安排人手，悄悄将林默的遗骨从废弃工厂地下密室中起出，准备择日安葬。同时，他也开始利用家族传承的一些隐秘渠道，尝试调查“研究会”和“Z”的底细。
就在张灵溪感觉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准备尝试为那枚休眠的beta-7单元进行“信息归寂”处理的前一天晚上，周明远匆匆来到了病房，带来了一个紧急的消息。
“刚刚收到消息，‘研究会’的上级，或者说是另一个部门的人，明天会到学校。带队的是一个姓‘董’的主任，据说在会内地位很高，行事风格……比较强硬。”周明远神色凝重，“吴调查员私下暗示我，这位董主任，很可能就是‘清理派’的重要人物。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接收’所有与事件相关的‘特殊物品’，包括那枚白色晶石，以及……你的金属薄片。而且，他们可能不会像吴调查员那么‘客气’。”
张灵溪心中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们的依据是什么？”林薇问道。
“官方授权，安全风险，还有……‘疑似涉及境外不明势力与危险技术’。”周明远苦笑，“这顶帽子扣下来，学校也很难硬抗。而且，他们似乎掌握了一些关于那薄片能量特征的‘证据’，能证明其‘非地球常规科技产物’。”
房间内沉默了片刻。
“不能给他们。”张灵溪最终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薄片和晶石背后的水太深，交给所谓的‘清理派’，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而且，这是林默的遗物，我有责任妥善处理。”
“可是……怎么对抗？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甚至有官方背景。”林薇担忧道。
张灵溪看向周明远：“周教授，您之前说，已经将晶石和部分样本，转移到了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周明远点头：“是的，放在我家祖宅的一处隐秘地窖里，那里有我祖上布置的一些防护措施，寻常手段很难发现和突破。但是，如果他们动用官方力量强行搜查……”
“我们需要一个让他们‘暂时’无法下手的理由。”张灵溪脑中飞速思考，“或者说，一个让他们有所顾忌，必须按照‘规则’来行事的借口……”
他目光落在窗外，脑海中闪过林默信息中关于“摇篮协议”和“非干预原则”的描述。
或许……可以打一个擦边球？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第六卷 第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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