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黄泉路引·冥婚惊魂
第七章 月华初淬,将计就计
指尖那缕冰丝般的气息转瞬即逝,但带来的变化却是实实在在的。张灵溪内视己身,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定魂石的温润和噤声铃的敏锐都截然不同的能量,如同初春的溪流,缓缓涤荡着因长期囚禁和精神耗损而带来的疲惫。这并非强大的力量,却是一种本质上的“净化”与“滋养”。
月华之力!而且是经过林小小残魂百年悲苦执念无意中淬炼过的、带着一丝纯阴特质的月华!
这意外的收获让张灵溪精神大振。他立刻明白,这不仅仅是恢复了一点法力那么简单。这缕月华之力,性质清冷纯净,与他从月瑶那里感知到的“昆仑清气”有几分相似,但又更贴近“冥婚”事件本身的阴性能量场。这或许能让他更好地伪装成与节点“深度契合”的载体,同时,也为接触其他“错误数据”或对抗系统的阴性能量侵蚀,提供了一层宝贵的缓冲。
“咦?”意识海中,钟馗发出一声轻咦,“小子,你身上怎么多了点……凉飕飕的亮光?像是……晒了晚上的月亮?怪哉,在这铁壳子里哪来的月亮?”
张灵溪心中苦笑,将刚才与林小小残魂共鸣的异状告知钟馗。
“哦?借怨魂执念淬炼月华?倒是歪打正着!”钟馗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和赞许,“悲苦至极,反而纯粹。这缕月华虽弱,却正好能中和此地弥漫的、被那劳什子系统加工过的污浊阴气。好生温养,关键时刻或能起到奇效。不过切记,莫要贪多,你根基尚浅,这力量属性又偏阴,需以定魂石的中正之气为根基,徐徐图之。”
张灵溪谨记在心。他尝试引导那丝月华之力在体内循环,发现它果然能轻微地增强他的数据感知清晰度,尤其是对与林小小、冥婚相关的数据碎片,感应更为敏锐。他甚至能感觉到,噤声铃对这缕月华之力也表现出一种“亲近”,微微震颤时,散发的波动似乎更凝聚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张灵溪更加专注于“消化”这缕月华之力,并继续通过林小小的残魂编码,小心翼翼地探索系统的漏洞。他就像一只潜伏在蛛网边缘的蜘蛛,耐心感受着每一丝震动。
项目组的“数据投喂”果然开始了。他们似乎调整了观察室内的信息环境。书架上的书籍内容开始出现更多关于特定地域(尤其是与林小小记忆中“古井”、“后园”可能相关的地区)的民俗考据,甚至“无意”中混入了几页看似是老旧档案的复印件,上面模糊地提到了某个望族“崔姓”子弟的早年婚约变故。
更明显的是,房间内偶尔会播放一些经过处理的、极其低沉的环境音,仔细分辨,似乎是模拟风吹过荒废庭园、或是深井中水滴落下的声音。这些声音都经过了技术处理,去除了大部分令人不安的元素,只留下一种引导性的“怀旧”或“探索”氛围。
他们在试图潜移默化地引导他的思维,让他主动去“回忆”或“重构”与冥婚节点相关的细节,尤其是那些他们可能尚未完全掌握的关键信息,比如那封被石头压着的“信”的具体内容,或者负心人的全名和最终结局。
“哼,雕虫小技。”钟馗不屑地冷哼,“想引蛇出洞,也得看看引的是啥!小子,他们将计就计,咱们何不来个……顺水推舟?”
张灵溪立刻明白了钟馗的意思。对方想引导他,他正好可以利用这种引导,表演出他们想要看到的“进展”,同时隐藏自己真正的发现和力量。
于是,张灵溪开始配合这种“引导”。当播放环境音时,他会适时地表现出些许恍惚或专注;翻阅那些特定书籍时,会在某些关键词页面上停留更久,甚至偶尔会用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崔”、“井”、“信”等字眼,仿佛触动了某种深层记忆。
他谨慎地控制着“表演”的力度,既要让对方觉得“引导”有效,又不能显得过于刻意或进展太快。他“回忆”起的碎片,也多是些模糊的、项目组可能已经掌握的信息,比如花轿的颜色、唢呐的曲调、新娘的哭泣声,但对于那口井的具体位置和那封信,他总是表现出一种“即将想起却又差一点”的挣扎状态。
这种“将计就计”的策略果然奏效。玄冥子透过观察窗的目光,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期待。研究人员记录的数据也显示“载体与节点核心记忆的关联性正在稳步提升”。
然而,在这看似配合的表象下,张灵溪利用增强的数据感知和月华之力带来的细微洞察,反向探测着项目组的行动规律。他发现,每当他们进行一轮集中的“信息引导”后,系统总会有一个短暂的“数据汇总与分析”期,这个时期,针对他个体的实时监控会有一个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延迟和优先级下降。这或许就是月瑶曾说过的“系统并非铁板一块”的体现,资源分配存在瞬时的不平衡。
这个发现让他看到了一个潜在的行动窗口。
这天,项目组似乎决定加大“刺激”力度。他们带来了一件物品——一块从某处古宅遗址采集来的、带有明显水渍和青苔痕迹的旧青砖。这块砖被放在一个特制的透明容器里,送入观察室。
“接触它,感受它。”合成音指令传来。
张灵溪心中一动。这块砖的气息……与他从林小小残魂中感知到的“古井”气息有微弱的相似!他们果然在试图用实物刺激他!
他走上前,将手放在容器壁上,集中精神感知。同时,他暗中调动那缕月华之力,包裹着自己的意识,如同给探测器穿上了一层伪装服,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延伸向那块青砖。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潮湿、阴冷、带着腐朽气息的意念冲击而来!这不仅仅是砖块本身的记忆,似乎还混杂了采集地点的各种杂乱信息,甚至可能被项目组人为附加了某种引导性的能量印记。
若是之前,张灵溪或许会被这杂乱的信息冲得心神不稳。但此刻,在月华之力的守护下,他的意识保持着一丝清明。他一边模仿着被强烈刺激到的样子,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渗出“冷汗”,另一边,则精准地过滤着杂乱信息,捕捉着与林小小相关的线索。
果然,在重重迷雾之下,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林小小的悲伤共鸣,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砖石上某处不起眼的、像是被硬物磕碰过的凹痕!那凹痕的形状,隐隐像半个模糊的字符……
与此同时,借助这次强刺激造成的能量波动掩护,以及系统正处于“数据汇总”的短暂窗口期,张灵溪将凝聚了月华之力的一丝感知,如同触角般,沿着与林小小残魂连接的那个“漏洞”,极其隐秘地向系统更深处探去!
他不敢深入,只是在外围快速扫描。一瞬间,大量杂乱的数据碎片掠过他的感知:项目进度报告片段、能量调度日志、人员交接记录……还有一闪而过的、几个被标记为“高优先级异常目标”的代号——其中一个,赫然是“昆仑-月瑶(残留态)”!另一个,则是“观测者-零(失联)”。
就在他即将被系统察觉的瞬间,他猛地切断了这次冒险的探查,意识回归本体,伴随着剧烈的喘息,显得“消耗巨大”。
“载体反应强烈!与实物刺激源产生深度共鸣!”
“脑波模式显示记忆提取峰值!快记录数据!”
项目组那边一片忙碌,为这“显着进展”而兴奋。
玄冥子看着监控画面中“虚弱”的张灵溪,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而张灵溪低垂的眼眸中,却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他不仅成功表演了过去,还获得了关键信息:月瑶师姐果然被系统标记为“异常”,而“观测者零”的失联也值得注意。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那块青砖上的凹痕,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他体内的那缕月华之力,经过这次“实战”的运用和刺激,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真正开始与他自身的气息融合。
法力初淬,棋局已布。他正一步步,沿着敌人铺好的“引导”之路,走向自己设定的反击节点。
(第二卷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