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苏清婉的声音发颤，头埋得更低，根本不敢去看宁凡的脸。
宁凡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脑海里，那道陪伴了他十年的声音，第一次，彻底消失了。
这让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只想找个东西，一拳把它轰碎。
所以，他实在没兴趣听一个陌生人的请求。
“我没兴趣。”
宁凡声音很冷，像后山冬日的石头。
“也不想帮。”
这不留余地的拒绝，让苏清婉浑身一颤，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肉里，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
良久，一股决然压下了所有的恐惧。
“若宁魁首愿意出手，丹阳峰愿意奉上神识秘传！”
她猛地抬头，声音都拔高了。
“神识秘传？”
宁凡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神识修炼之法。
毕竟《太上神魔镇狱经》法力篇，锻体篇都有，神识之法却是稀缺。
虽然《凡薪九斩》可以磨练神识，但实际上算是附带的效果。
它给宁凡带来的更多的是一种意境，可以斩断一切的意境。
他看向苏清婉，平静的目光有了些许起伏。
对方成功提起了他的兴趣。
“讲。”
一个字，让苏清婉看到了希望。
她不敢耽搁，语速极快地将事情和盘托出。
她天生火灵之体，本是炼丹奇才，却因修炼岔了气，导致火毒反噬。
她父亲，丹阳峰峰主，遍寻古籍，找到一方丹方，能压制火毒。
但这丹方的主药，名为“九瓣冰魄莲”，只生在北境极寒之地的“北荒霜渊”。
那地方的寒气，能冻结铸命境的灵力，甚至侵蚀命相境的生机。
丹阳峰派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北荒霜渊的寒气克制灵力，但对纯粹的肉身之力，影响要小得多。”
苏清婉的眼睛里全是恳求，“宁魁首肉身无双，是唯一能深入霜渊的人选。”
“事成之后，丹阳峰便会双手奉上神识秘传。”
宁凡听完，没说话。
去北荒霜渊，采株药草。对他来说，好像不算什么难事。
“先给一半定金。”他开口。
苏清婉没有犹豫，随后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枚玉简。
“这是凝气，融灵篇的神识法诀。”
宁凡拿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
“九转磨神法？”
苏清婉解释道：“作为炼丹师，神识极为重要，需要分神把控火力，药材分配，把控药力等步骤，所以我们炼丹师很注重神识修行。”
“等宁魁首成功归来，剩余境界部分，我们丹阳峰一定会双手奉上！”
宁凡这才点头，收起这枚玉简：“不送。”
苏清婉深深鞠了一躬后，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丹炉，离开了院子。
院门关上，世界再一次清静。
宁凡站在院中，习惯性地在脑中问一句：“这女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没有回答。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宁凡已经习惯了十年如一日的挑逗声音，现在没有了这些声音，他整个人都不自在。
他眉头皱得更紧，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就像是野草，在心底疯狂的生长。
他抓起石桌上苏清婉留下的储物袋和玉瓶，看都没看，转身就准备去后山。
他需要把那股火气，全都发泄在那些枯木上。
刚踏出院门，一道身影就堵在了他面前，脸上挂着菊花般灿烂的笑容。
正是刘初源。
“小子，可以啊！连丹阳峰那老狐狸的宝贝闺女，都让你治得服服帖帖的！”刘初源上来就想勾肩搭背，被宁凡一个侧身躲开了。
宁凡现在看谁都烦。就算路过的野狗，可能都得挨他一脚。
“峰主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刘初源碰了个钉子，也不生气，反而更来劲了，“走走走，有个天大的好事跟你说。”
“没兴趣。”宁凡绕开他，继续往后山的方向走。
刘初源嘿嘿一笑，身影一晃，又挡在了他前面。
“别去劈柴了，老头子我一年劈的柴都还没有你一个月劈的多，再劈下去，我这落魄峰更落魄了。”刘初源话锋一转。
“你现在可是咱们落魄峰的大英雄，总得露个面吧？”
他搓着手，兴奋得满脸红光：“七峰会武之后，圣地里那些有眼光的小家伙，都哭着喊着要转到咱们落魄峰来。我挑了百来个根骨好的，都收下了！”
“现在，这群弟子就盼着，想见见你这个把六大亲传按在地上摩擦的首席师兄！”
宁凡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见我？
百来个不认识的新弟子？
“见我干什么？”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要我请他们吃两斧头？”
“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刘初源眼睛一瞪，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蛮横地拖着他往山下的广场走。
“你现在是咱们落魄峰的旗帜！是这群新弟子眼里的神！赶紧的，去给他们说两句，鼓舞一下士气！”
“咱们落魄峰能不能再次崛起，就靠你了。”
宁凡被他拽着，一股戾气在胸中翻涌。
他讨厌这种被人强迫的感觉。
更讨厌热闹。
但是他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这位刘峰主拖着。
离广场越来越近，鼎沸的人声像是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地灌进他的耳朵里，让他那股烦躁愈发猛烈。
当刘初源硬生生将他从山路拐角处拖出来时，整个广场的嘈杂，戛然而止。
数百道目光，狂热、崇拜、敬畏……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空气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轰然炸响，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落魄峰的山顶。
“参见宁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