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擢升佥事,暗布棋局
黑风寨一役的尘埃,在数日后,于北镇抚司内激起了滔天巨浪。
当董天宝押解着包括“太行八狼”首脑贺横在内的数十名悍匪,以及满载着赃物、兵甲的骡马车队,浩浩荡荡返回衙门时,整个北镇抚司为之侧目。尤其是当那些浑身浴血、筋断骨折的匪首被如死狗般拖行而过,而董天宝及其麾下虽经苦战却伤亡极小时,各种复杂的目光——惊愕、敬佩、忌惮、审视——便牢牢钉在了这位新任总旗身上。
值房内,刘振千户仔细翻阅着董天宝呈上的详实案卷,里面清晰记录了剿匪过程(自然隐去了利用张三丰的关键),人证物证链完整无比,甚至还包括了几封从贺横密室中搜出的、与兵部武库司主事赵德明往来的密信原件。
“好!很好!”刘振抚掌大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他起身绕过书案,用力拍了拍董天宝的肩膀,“天宝!你此番不仅铲除了为祸一方的悍匪,更是揪出了朝中蠹虫,人赃并获,功莫大焉!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
“全赖大人运筹帷幄,属下只是依令行事。”董天宝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将功劳的大头轻轻推回给上官。
刘振对他的识趣更加满意,朗声道:“不必过谦!此等大功,岂能不赏?本官即刻上报指挥使大人,为你请功!”
功劳上报的流程走得异乎寻常的快。数日后,嘉奖便下来了。指挥使亲自在堂上宣读了擢升令:
“总旗董天宝,忠勇可嘉,智勇双全,剿灭黑风寨悍匪有功,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赏银五百两,京中宅邸一所!”
**指挥佥事!**
堂下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震。这可是从四品的实权官职,在锦衣卫内部已算得上中层骨干,拥有独立办案、调动一定兵力、甚至直接面见指挥使的权力!董天宝以如此短的时间,从一个白身布衣蹿升至此,可谓异数。
董天宝面色沉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铿锵:“谢指挥使大人、刘大人栽培!卑职定当竭尽全力,效忠朝廷,不负厚望!”
仪式完毕,换上那身象征更高权位的青色锦绣官服,腰悬银牌,董天宝的气质似乎也随之变得更加深沉内敛,唯有那双眼睛,偶尔扫视间,锐利更胜往昔。
权力的阶梯,他已稳稳踏上新的一级。但这远非终点。
升任佥事后,他分得了独立的院落作为办公之所,麾下可直辖的人手也扩充至百人。他没有急于揽权或四处结交,而是首先着手巩固自己的基本盘。
他将原麾下的赵猛提拔为试百户,负责日常缉捕;王彪伤愈后,因其勇力,被委任为掌刑小旗,专司刑讯;那几个最初被他收服或展现能力的老校尉,也都给予了相应的职司和信任。同时,他利用新得的权限,从卫所底层或是其他不得志的人员中,甄选了一批背景相对干净、能力尚可、且易于掌控的力士、校尉,补充进来。
他不只看重武力,更留意那些心思缜密、擅长追踪、打探或是精通文书案牍之人。短短时间内,他便以恩威并施的手段,将这支百人队伍初步整合,虽未必铁板一块,但至少令行禁止,核心骨干皆知其威严,感其“恩遇”,初步形成了只效忠于他董佥事的班底。
与此同时,他对黑风寨一案后续的处理,更是显露出其深远的谋算。
兵部主事赵德明很快被锦衣卫拿下,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其对勾结匪类、私运精铁的罪行供认不讳,被判斩立决,家产抄没。此案震动朝野,董天宝的“辣手”之名不胫而走。
然而,在审理赵德明及清点黑风寨赃物时,董天宝却暗中扣下了一些东西。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封贺横与赵德明往来密信中,语焉不详地提及的、指向朝中某位更高层级人物的隐晦语句,以及一份记录着某些特殊货物(并非普通精铁)流向的残缺账册。他并未将这些关键证据呈交上去。
夜深人静,董天宝在自己新得的宅邸书房内,烛火摇曳。他摩挲着那几份被刻意隐匿下来的纸张,眼神幽深。
“赵德明不过是个马前卒……这点东西,现在还动不了他背后的人,贸然抛出,打草惊蛇,反受其害。”他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不如暂且按下,以待来时。或可成为将来谈判的筹码,或是……致命的一击。”
他将这些“暗棋”仔细封存,藏于只有他自己知晓的隐秘之处。权力的游戏,并非一味猛冲猛打,懂得何时藏锋,何时蓄势,方能走得更远。
就在他忙于整合内部、布设暗棋之际,锦衣卫庞大的情报网络,也开始将一些看似无关的信息,汇聚到他的案头。其中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湖传闻,失踪多年的“屠龙宝刀”重现天日,疑似与昔日武当张翠山、天鹰教殷素素夫妇有关。各方势力,尤其是六大派,对此蠢蠢欲动。
董天宝放下情报,走到窗边,望着京城沉沉的夜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屋宇,落在了遥远的武当山方向。
张翠山……张三丰的爱徒。
他手指轻轻敲击窗棂,心中已有计较。黑风寨的功劳让他站稳了脚跟,但若想再进一步,甚至实现那“执掌天下权柄”的野心,他需要更大的舞台,更需要……将某些强大的力量,逐步纳入自己的棋局之中。
武当山,或许就是他下一个落子之处。只是,这一次,他需要更加谨慎,更加巧妙。不仅要谋事,更要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