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掌心的灵力尚未溃散，空气中那道赤金色的掌印残痕还在微微震颤。他盯着前方，瞳孔骤缩。
骨煞站在三丈外，身体剧烈抽搐，黑曜骨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里顶起，一块块隆起、裂开。暗红纹路顺着裂缝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上游走。他的双臂扭曲变形，指节暴涨，指甲化作漆黑利爪，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
“这才是……真正的我。”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回响，“林宵，你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话音未落，骨煞猛然跃起，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林宵横臂格挡，红绸带瞬间缠上左臂，寒气自经脉蔓延，压下那股从耳畔钻入的阴冷低语——那是无数冤魂在哭嚎，是战场上的断肢残骸，是亲人临死前的哀求。
他咬牙，强行稳住心神。
骨煞的骨刀劈至，黑气凝成一头狰狞兽首，张口咬向林宵头颅。刀锋未至，空气已被撕裂，宫墙石砖寸寸崩裂。
林宵不退，反而迎上一步。
他右手掌心翻转，金丹在丹田轰然旋转，灵力如江河倒灌，直冲掌脉。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压缩归一，而是将体内那股佛劫之力引出，与赤心印记共鸣。
掌心骤然发烫，一股灼热自识海涌出，仿佛有火焰在血脉中燃烧。他的掌纹泛起赤红光芒，边缘隐约浮现金线流转，像是某种古老符印正在苏醒。
“赤心掌——给我破！”
他怒吼出声，右掌轰然推出。
赤金巨掌自掌心爆发，掌心如血，边缘佛光缭绕，正面撞上黑气兽首。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像是两股洪流在空中硬撼。地面塌陷三尺，裂纹蛛网般扩散，周围十丈内的石板全部掀起，碎石如雨飞溅。几名靠得近的禁军被气浪掀翻，滚出数丈。
骨煞的刀势戛然而止。
黑气兽首发出一声凄厉嘶鸣，瞬间崩解。骨刀被赤金掌印正面击中，刀身裂开一道细纹，整条手臂猛地向后扭曲。他的身体如同断线木偶，倒飞而出，接连撞穿三道宫墙，最终狠狠嵌入北门残垣，只露出半截刀柄和一只抽搐的手臂。
林宵落地，脚尖轻点，稳住身形。掌心微微发麻，赤心印记的光芒正在缓缓褪去，一股短暂的虚弱感从四肢蔓延开来。这一掌，几乎抽空了他刚突破不久的灵力储备。
但他眼神未动，依旧死死盯着那片废墟。
尘烟未散，可他看得清楚——那截露在外面的手，仍在缓缓收紧，五指深深抠进石缝，指节泛白。
还没死。
而且……那股魔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深、更沉，像是从地底深处涌出，顺着骨煞残躯不断注入。
林宵眯起眼。
他忽然察觉，那魔气的流向，并非无序扩散，而是沿着某种隐秘的轨迹，向北门深处延伸。就像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连接着更远的地方。
他不动声色，左手悄然探入袖中，噬魂玉仍在发烫，热度比刚才更甚。玉佩上的暗红纹路，正以极缓慢的频率跳动，与北门方向的魔气波动完全同步。
“不是巧合……”他心中冷笑，“有人在借骨煞的躯壳，喂养这股邪祟。”
他没有追击，而是缓缓退至宫墙高处，一脚踏在断柱之上，居高临下扫视战场。
禁军已从刚才的震撼中回神。弓弩手迅速列阵，三排轮射，箭矢如雨覆盖北门缺口。长戟阵重新压上，将残余的夜魇狼骑逼退至墙外。火把连成一片，映照出士兵们重新燃起的战意。
一名校尉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高声下令：“封锁缺口！填石！点烽火！”
林宵看着这一幕，微微颔首。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掌心仍有余温，赤心印记隐没于皮肤之下，像是沉睡的烙印。刚才那一掌，他并未完全掌控其威力，佛劫之力与灵力的融合仍显生涩。但正是那一瞬的爆发，才真正撕开了狂化妖将的防线。
“看来……这印记，不只是个封印。”他低语，“它是钥匙。”
就在这时，北门废墟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喘息。
骨煞缓缓从碎石中抬起脸，半边头颅已被砸得凹陷，一只眼珠耷拉在眶外，可另一只眼，却亮得吓人。他咧开嘴，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牙齿，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你……以为……这是结束？”
林宵眼神一冷。
“我以为的，是你还能说出几个字。”
他正欲再动，忽觉袖中噬魂玉猛地一震，烫得几乎握不住。与此同时，北门深处的魔气骤然凝滞，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瞳孔一缩。
那不是妖族的气息。
也不是单纯的魔气。
那是……一种更古老、更阴冷的东西，像是从千年前的坟墓里爬出来的亡魂，正缓缓睁开眼睛。
他立刻传音，声音短促而清晰：“谢红绡，太子若安好，速调弓弩手封锁北门缺口，不得放一人一妖入城。”
话音未落，北门残垣上的骨煞，忽然剧烈抽搐起来。
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黑气如丝线般缠绕全身，皮肤下鼓动着无数异物游走的痕迹。他的嘴越张越大，喉咙深处发出一种怪异的共鸣，像是有人在用他的声带说话。
“林……宵……”
那声音，低沉、扭曲，带着一种不属于此世的回响。
林宵站在高处，掌心再次凝聚灵力，金丹缓缓旋转，随时准备出手。
可他没有动。
因为他看到，骨煞抬起那只完好的手，缓缓指向自己胸口。
下一瞬，五指猛然插入胸膛，硬生生撕开血肉，从心口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体。
晶体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内部却有暗红光芒缓缓流动，像是凝固的血。
它一出现，四周空气瞬间冻结。
林宵的赤心印记，猛然发烫，几乎要灼穿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