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炸成碎片的瞬间,林宵的脚掌已经碾进青石板的缝隙里。
他没等周元开口,赤心印记在胸口一烫,筋骨如弓弦拉满,《九转龙象决》第四转轰然运转,肉身力量暴涨三成。四道身影从高台两侧暴起,三名通脉境执事呈三角封锁,掌心符阵翻转,金光交织成网,直压头顶。
林宵不退,反身前冲。
“轰!”
符阵落下,炸开一圈气浪,烟尘冲天。可烟尘中一道黑影如炮弹般撞出,肩头硬生生扛开一道符光,拳风撕裂空气,直轰左侧执事面门。那人仓促抬臂格挡,护体灵光刚亮起就被一拳轰碎,整条手臂发出“咔嚓”脆响,人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撞在论道台基座上,口吐鲜血。
三去其一,包围圈裂开缺口。
“杂役!你找死!”周元目眦欲裂,双手疾掐法印,袖中残符接连引爆,三道锁灵链破空而出,直取林宵双臂与脖颈。
林宵低吼一声,双臂交叉横档,肌肉如龙鳞般鼓起,皮肤泛起暗金光泽。锁链缠上手臂,火星四溅,竟被硬生生挣出一道缝隙。他猛然发力,筋骨齐鸣,如龙象踏地,双臂一震,锁链崩断两根!
“你练的是《九转龙象决》?!”一名执事惊吼,“这功法不是早已失传?”
“失传?”林宵咧嘴一笑,嘴角还挂着方才论道时的吊儿郎当,“我从杂役房灶台底下捡的,油纸包着,还沾着半块咸菜。”
话音未落,他猛然跃起,一脚踹向剩余锁灵网的节点。那一脚快得带出残影,正中灵网交汇处。网脉崩裂,灵流逆冲,两名执事闷哼一声,灵台震荡,踉跄后退。
林宵落地未稳,目光已锁死周元。
后者正在结印,指尖灵光扭曲,似在勾连地底某处隐秘波动。林宵瞳孔一缩——这手法,和昨夜玉简影像中灵流被抽引时的频率完全一致!
“你还想炼傀?灵脉都快被你抽干了!”
他暴起扑杀,一掌直拍周元结印之手。掌心赤心印记骤然发烫,一股隐晦共鸣自地底冲出。那是他昨夜泼在墙根的血,早已渗入灵脉暗渠,此刻被印记牵引,反向震荡周元灵台!
周元十指一抖,法印溃散,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动了灵脉共鸣?!”
“不是我动的。”林宵冷笑,“是灵脉自己认出了贼。”
他话音未落,右腿横扫,膝盖如铁锤轰向周元侧腰。周元仓促格挡,却被那股蛮力震得连退三步,脚下踉跄。林宵如影随形,双拳连环轰出,拳风如雷,逼得周元连连后撤,再无半分执事威严。
“勾结外宗,盗引本源,炼制灵脉傀——你不是为了灵石,也不是为了权位。”林宵一边猛攻,一边冷声喝道,“你是想把整座玄微宗的根基,炼成你一个人的奴仆!”
“闭嘴!”周元怒吼,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骨符,指尖滴血,就要引动。
林宵眼神一寒,猛然跃起,双臂高举,全身筋骨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象崩拳!”
这一拳,是他将《九转龙象决》第四转催至极限,肉身力量凝于一点,如山崩般砸落。拳风未至,地面已裂开蛛网状纹路。周元抬头,瞳孔中倒映着那遮天蔽日的拳影,手中骨符还未激活,就被气浪掀飞。
“砰!”
拳劲轰在骨符上,黑光炸裂,碎片四溅。周元被余波掀飞,滚地数圈,嘴角溢血,挣扎着要爬起。
林宵落地,脚步未停,直追而上。
周元终于慌了,转身就往灵脉殿方向逃去。那殿门厚重,内有禁制,只要踏入,便可启动宗门警铃,甚至引动地脉反噬。可他刚冲到门槛前,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一脚踹中他后膝窝。
“咚!”
周元双膝砸地,额头磕在门槛上,发出闷响。林宵单手扼住他后颈,将他死死按跪在地,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指向那枚炸裂的骨符碎片。
“诸位都看着——勾结外宗、盗引灵脉、炼制傀儡,此人罪证确凿!”林宵声音如雷,响彻全场,“若我今日死于此地,便是玄微宗纵容内奸!”
全场死寂。
高台之上,数名长老面沉如水。有人欲言又止,有人闭目不语。外宗代表脸色阴沉,显然不愿此事闹大,影响宗门颜面。
就在这时,一名灰袍长老越众而出,正是昨夜作证的那位。他冷冷扫视四周,声音如冰:“林宵所言,有玉简为证,有血晶为凭,有灵脉共鸣为引。若再包庇,便是同罪。”
他话音落下,一名年轻弟子突然从人群中站起,高喊:“他救了宗门灵脉!”
声音如石破天惊。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响起。
“他揭穿了内奸!”
“他一个杂役,敢站出来!”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从论道台下蔓延至高台边缘。那些曾讥讽他“杂役也配登台”的弟子,此刻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林宵松开周元,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他脸上又挂起那副惫懒笑意,仿佛刚才那一场生死搏杀只是随手拍了只苍蝇。
“我说过,灵脉讲的才是大道。”他环视全场,声音轻快,“现在,它讲完了。”
一名执事踉跄上前,欲将周元押走。周元被拖行时,忽然回头,死死盯着林宵,嘶声吼道:“你不过是个弃徒!宗门不会保你!外宗不会放过你!你等着——”
林宵蹲下身,从周元腰间抽走一块执事令牌,随手抛了抛,笑道:“等什么?等你请我吃饭?”
笑声未落,他忽然抬眼,望向高台尽头。
那里,一名外宗长老正悄然收手,袖中玉简闪过一丝微光。林宵眯了眯眼,没说话,只是将令牌塞进腰间破洞的储物袋里。
掌声仍在继续。
林宵转身,背对高台,缓步走下石阶。他的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那些曾俯视他的人,此刻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
一名弟子忍不住问:“林师兄,接下来你打算……”
林宵摆摆手,头也不回:“睡觉。打完架不睡觉,脑子会坏。”
他走出十步,忽然停下。
右手指尖,一滴血正从袖口渗出,顺着掌缘滑落。
他低头看了眼,没擦,任由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