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盯着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提示,手指在键盘边缘轻轻敲了两下。舆情监测系统刚更新了一轮数据,“保护伞”一词的提及率又涨了三个点,集中在几个夜间活跃的账号群组里。这些账号发言节奏一致,用词重复度高,明显不是自然讨论。
他调出系统界面,意念一动,玉简浮现。
【是否消耗30积分,解锁“传播节点追踪模块”?】
确认。
几秒后,后台自动标记出五个异常账号,Ip归属地集中在京州城东某写字楼,注册时间相差不到十分钟,头像均为风景照但经过像素级修改。典型的水军操作。
他把信息打包,发给网安支队负责人,附了一句:“查实后封号,留痕备案。”
手机震动,是小李的消息:“王涛那边说宣传口还在审稿,最快明天上午才能出声。”
陈东回:“让他们先把基础事实过一遍,别卡在措辞上。我们现在不说话,别人就替我们编故事。”
他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在“舆论应对”四个字下面画了三条线:程序正义、资金去向、调查延续性。这是他昨晚定下的主轴,不能偏。
小李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打印件。
“技术科刚整理完录音提取日志和建模流程文档,已经做成时间轴图。”他把材料放在桌上,“老周那边也改好了通俗版说明,用了菜市场找零的例子,连箭头都标清楚了钱怎么转回来的。”
陈东翻了两页,点头。“这个比喻可以。老百姓不在乎术语,就想知道钱有没有被拿走。”
他抽出一张图,指着其中一段闭环路径:“这里写‘资金经三家公司循环流动’,改成‘钱从一个账户出去,转了三圈又回到原处’,更直白。”
小李记下。
“另外,”陈东坐回电脑前,“你马上联系财务组,让他们把冻结金额核对一遍,精确到元。我要对外公布的具体数字,不是约数。”
“怕不怕太具体反而被人挑刺?”
“越具体越可信。”陈东说,“模糊才容易起疑。我们公布每一笔都能查到的数字,别人想造谣都没法编。”
小李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陈东叫住他,“让技术科再做一份带数字签名的进展摘要,只写已完成的动作——比如调取了多少家企业流水、冻结了几家账户、发现多少笔异常转账。不提人,不谈结论,纯粹列事实。”
“这种东西能起作用?”
“能。”陈东看着他,“现在缺的不是信息,是让人信得过的信源。我们不做评论,只摆动作。别人越吵,我们越安静地做事。”
小李走了之后,陈东打开加密通道,给王涛发去三组可公开的基础数据清单。其中一组是徐志明近三年签字延迟超过五天的财政接入申请数量,共二十七项,涉及拨款总额一千六百余万元。另一组是三家涉案公司账户的实际冻结金额总和:两千三百零四万八千六百元。
他附言:**“这些数字经得起查,先放出去一批,别堆在一起。”**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闭眼片刻。
系统提示音在意识中响起。
【是否消耗20积分,兑换“主流媒体信源定向推送权限”?】
确认。
下一瞬,两家法治类媒体记者的联系方式出现在脑海中。他以匿名信源身份,分别发送了一组脱敏后的资金流转截图,并附上一句话:“每一笔异常转账都有银行留痕,调查全程可追溯。”
这不是爆料,是引导。
他知道,真正影响公众判断的,从来不是情绪最激烈的那一批声音,而是那些看似客观、有出处、带证据的“中间层报道”。只要这些报道能把焦点拉回程序和事实,舆论就不会彻底失控。
半小时后,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王涛回的:“宣传口同意明天发布通报,但要求所有表述统一口径,不得擅自对外透露细节。”
陈东回了个“明白”。
他知道这一步没法绕开。体制内的发声必须走流程,但他已经为流程准备好了内容。只要对方肯发,方向就不会偏。
他又打开纪检备案服务器,生成了一份带时间戳和数字签名的阶段性进展摘要。文件名为:《联合调查组工作记录(截至7月14日晨)》,内容仅包含已核实的操作节点,没有任何主观评价。
他把文件链接转发给王涛,并注明:“此为原始存档,可供内部协调使用。”
窗外天色渐暗,办公室灯一直亮着。
小李再次进来时,手里多了个平板。
“刚才有个短视频账号发了新剪辑,把警笛声配上黑屏字幕,说什么‘高层震怒,连夜抓人’。播放量涨得很快。”
陈东接过平板看了一眼。“报警了吗?”
“技术科已经固定证据,网安支队准备立案。”
“继续盯。”他说,“尤其是涉及家属的信息泄露,一旦发现传播源头,立刻控制。”
他顿了顿,“明天通报发布后,如果还有人炒作家属话题,我们就反过来公开声明:所有调查均依法进行,无关人员不受影响。不是现在澄清,是在我们掌握主动权之后。”
小李点头。
“还有一件事。”陈东翻开笔记本,“你通知老周,让他把通俗版资金说明再压缩一遍,做成一张长图。标题就写:‘这笔钱是怎么偷偷转回来的?’底下用三句话讲清闭环逻辑,配图要简单,小学生也能看懂。”
“发哪儿?”
“等宣传口批复后,先交给纪委官微试水。如果反应好,再推给其他平台。”
小李记完,犹豫了一下:“有人已经在问,为什么只查徐志明一个?会不会后面还有大人物?”
陈东抬眼。
“你怎么答?”
“我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组织。”
“答得好。”陈东说,“以后就这么答。我们不说有没有,也不否认什么。我们只说正在查,每一步都会公开。”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停车场依旧安静,那辆黑色轿车还在原位。车窗紧闭,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他看了几秒,转身回到桌前,在《阶段性回应预案》文档末尾新增一条:
**“未来48小时内,择机发布首份科普式通报,重点解释‘闭环资金’概念,用菜市场买菜找零回流类比,让非专业群体也能理解洗钱本质。”**
他删掉“择机”二字,改成“务必”。
然后保存文件,关闭电脑。
屏幕熄灭的瞬间,手机又响了。
是财务组老周。
“陈处,您要的冻结金额核对完了,一分不差,两千三百零四万八千六百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