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瞬间，陈东已经贴着墙角半蹲下去，左手按在茶水柜边缘借力，右臂蓄势待发。百叶窗缝隙里，一道黑影停在门外，接着门被推开。
守卫穿着深色安保服，肩章上印着“宏安物业”，右手刚摸到耳麦，眼睛就对上了陈东。他瞳孔一缩，嘴唇微张，显然要喊。
陈东没等他出声。
一步抢前，左掌横切对方喉结下方，同时右肘自下而上砸向太阳穴。动作干脆，没有多余摆动。守卫闷哼一声，身体软倒，陈东顺势托住后背，轻轻放平在地上，避免发出响动。
他迅速脱下对方外套反穿，把工装塞进茶水柜最底层，顺手将摄像机存储卡和录音器贴身收进内袋。通风口盖板还在原位，他抬头看了一眼，判断原路返回已不现实——刚才那名守卫进入前必然触发了红外记录，系统迟早会察觉异常。
他扶了扶衣领，确认伪装无破绽，轻推门缝往外看。走廊空荡，只有远处会议室传来收拾桌椅的声音。他沿着墙边快步走，绕过茶水间后侧窄道，朝消防管道井方向移动。
刚拐过弯，迎面一名安保从岔道走出，手里拿着对讲机，眉头一皱：“谁？”
陈东低着头，语气平稳：“张某主任让我查b2线路负载，跳闸三次了。”
对方盯着他看了两秒，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工牌——那是他从守卫身上摘下来别上的，编号模糊但样式一致。
“口令？”那人问。
“三七二一。”陈东随口报出刚才在设备间看到的配电箱密码。
那人迟疑了一下，抬手在对讲机上按了两下，似乎要核实。陈东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半步，做出要继续工作的姿态。
三秒。
五秒。
对方终于点头：“去吧，别乱走动。”
陈东应了一声，脚步未停，径直走向管道井。身后脚步声远去，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井门是老式铁皮检修门，锁扣生锈。他从袖口抽出一根细钢条，几下拨开，拉开门钻进去，再轻轻合拢。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上方通风扇传来轻微震动。他靠着井壁站定，闭眼两秒，让视线适应黑暗。
系统兑换的夜视能力悄然生效，四周轮廓逐渐清晰。他顺着金属梯往下，一层、两层、三层，中途听见头顶传来急促脚步声，还有对讲机断续的呼叫：“……b2发现不明人员滞留……所有出口封锁……目标可能伪装成后勤……左耳有痣……”
他们已经开始追了。
陈东加快速度，落地后贴墙前行。b1车库比预想安静，几辆公务车停在固定车位，岗亭灯光亮着，两名保安正低头看手机。巡逻车刚刚驶过，下一趟预计还有五分钟。
他贴着柱子移动，目光锁定东南角的通风道出口——那里连接外围绿化带，是他来时标记的备用撤离路线。铁栅栏用螺丝固定，表面刷了防锈漆，但年久失修，边缘已有松动。
他从腰间取出便携工具钳，蹲在一辆货车底盘下，等巡逻车远去后，迅速剪断三颗螺丝。栅栏被他轻轻取下，靠在原位，看起来像是从未被动过。他将工具收回，翻身钻出。
外面是培训中心东侧绿化带，凌晨风凉，树影交错。他启动潜行术，体温与环境趋同，呼吸压到最低。贴着围墙移动，绕过两个红外探头盲区，每一步都踩在阴影里。
三百米外，他的车停在小路尽头，黑色轿车，车牌遮了半边。他快步靠近，拉开车门坐进去，反锁，点火。
引擎启动的瞬间，他第一反应不是看后视镜，而是伸手摸向副驾储物格——那里有个密封袋，他把存储卡和录音器放进去，再加了一层信号屏蔽膜。做完这些，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后视镜里，培训中心大楼灯火通明，几辆黑色越野车正从地下车库冲出，车顶警灯未亮，但行驶轨迹明显带有搜寻意味。他们还没确定他的去向，但封锁网正在铺开。
他挂挡，踩油门，车子平稳驶上主路。
车内很静，只有空调低鸣。他左手握方向盘，右手一直放在副驾袋子上，指节微微发紧。证据在，完整，未泄露。但他清楚，刚才那场会议里的每一句话都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我已经让人盯着他办公室了。”
“下周有个作风督查组要来。”
“只要给他扣个程序违规的帽子，他就动不了。”
那些话不是虚张声势。
他一边开车，一边回放录音片段。张某提到U盘备份在车上，另一份在山水庄园保险柜，钥匙由赵瑞龙儿子掌握。这个信息比资金图谱更重要——它直接指向核心藏证地点。
车子驶过跨江大桥，天边泛起青灰。路灯渐次熄灭，街面开始有早班环卫工人出现。他打开车载导航，输入家庭住址，又在三秒后取消，改设为城西一处老旧小区。
那里是他临时落脚点，租户登记用的是假名，水电费由中介代缴，没人知道他去过。
导航重新规划路线。
他看了眼时间：三点零七分。
距离他离开培训中心不到二十分钟，对方应该还在排查内部漏洞。守卫晕厥时间不会太久，醒来后第一反应是报告遭遇袭击者，而不是怀疑身份替换。这给了他至少一个小时的窗口期。
足够他回到安全屋，导出数据，加密备份。
他右手从袋子上移开，轻轻敲了两下车窗。这是习惯动作，每次完成高风险任务后都会做一次确认——触觉反馈让他确信自己还活着，还在掌控节奏。
前方路口红灯亮起，他减速停下。
后视镜中，一辆皮卡从右侧车道缓缓并行，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见里面。他不动声色，左手慢慢滑向座椅下方——那里藏着一把折叠刀，刃长十二厘米，钢质坚硬。
皮卡司机似乎只是等红灯，没有异常举动。
绿灯亮起，他先起步，余光扫过后视镜。皮卡没有跟上来，而是右转驶离。
他松开座椅下的手，继续前行。
十分钟后，车子拐进老小区巷道，停在一栋六层住宅楼下。他拎着袋子下车，抬头看了眼四楼窗户——窗帘拉着，和他离开时一样。
楼道感应灯坏了，他摸黑上到四楼，用钥匙开门。屋内无异味，地板无脚印，门锁完好。他进门后第一件事是拉上所有窗帘，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读卡器。
存储卡插入瞬间，屏幕跳出加密验证框。他输入三重密钥，文件夹展开——视频画面清晰，音频同步，会议全程记录完整。他快速拖动进度条，定位到关键段落：
“……账面已经平了。两千万走的是‘应急维保’，签字的是周处。”
“张明远写了反馈意见，但只是提合规建议。”
“李建平那边暂时压住了。”
“宏安接下来怎么走？第二批款下周到账，走三家空壳公司过账，最后回山水庄园。”
“U盘备份在我车上，原始记录不留纸质。”
每一句都像钉子，扎进证据链的关键节点。
他另存一份副本到固态硬盘，再上传至云端加密空间。做完这些，才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水喝到一半，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
【你不在办公室？】
他盯着屏幕，眼神渐冷。
这不是骚扰信息。能知道他通常凌晨返回办公室的人极少，而这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恰好是他本该出现在单位监控画面内的时段。
对方在试探。
他没回复，也没删除记录，而是将手机号复制进取证文档，标记为“新增可疑联络”。
窗外，晨光爬上窗台，照在桌角那个密封袋上。袋子里的存储卡静静躺着，表面有一道细微划痕，是从通风口拆卸时蹭到的金属边缘留下的。
他的手指抚过那道痕迹，忽然想起什么，打开系统界面，调出昨晚行动的时间轴记录。
在“撤离阶段”一项中，系统标注了一个微小异常：
【检测到短时信号干扰，持续8.3秒，来源未知。】
他眯起眼。
不是红外扫描，也不是反窃听波段——这是一种更隐蔽的追踪信号，类似定位信标激活时的脉冲。
如果这个信号是在他接触守卫或使用设备时植入的……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玄关，翻出昨晚穿过的工装夹克。衣服还在茶水柜里，但他带出来的只有一件反穿的安保外套。
他立刻回忆过程：击倒守卫后，对方外套被他穿上，工装藏起。后来换路线时，外套一直穿到钻出通风道才脱下扔进绿化带垃圾桶。
也就是说，那件安保外套可能携带追踪装置。
他抓起车钥匙，决定返回丢弃地点查看。
刚走到门口，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一通来电，号码隐藏。
他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副厅长，这么晚还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