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摊回家的路上,林夏攥着沉甸甸的钱袋,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忽然停在巷口的老槐树下,转身冲陈默笑:“你说,咱们做个梅花形状的墨模怎么样?冬天快到了,梅花墨肯定好看!”
陈默看着她眼里的光,喉结动了动,点头应道:“行啊,我明天就去山里找块合适的黄杨木。”他记得后山有棵老黄杨,树心结实,纹路细腻,刻梅花再合适不过。
回到家,林夏翻出攒了半箱的花样图谱,摊在桌上一张张挑拣:“你看这个复瓣的好看,还是单瓣的?要不要在花瓣上刻点纹路?”陈默凑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脸上却都泛着热。
“复瓣的吧,”陈默声音有点闷,“刻出来层次多,蘸墨的时候能显出深浅,写在纸上墨色有变化。”他拿起炭笔,在纸上勾勒轮廓,花瓣边缘特意留了些细碎的缺口,“这样更像野梅,有股劲儿。”
林夏看着他笔下的梅花,忽然想起庙会时那个红衣小姑娘的笑脸,笑道:“再在花蒂那加个小小的铃铛?小孩子肯定喜欢,挂在书包上能当响铃。”陈默提笔添上铃铛,笔尖顿了顿,又画了根缠绕的藤蔓:“这样能绕在墨模边缘,握着舒服。”
第二天一早,陈默就扛着锯子去了后山。黄杨木质地硬,他蹲在树下慢慢凿,木屑簌簌落在肩头,像撒了层雪。中午日头烈,林夏提着食盒来送饭,见他额角的汗滴进木屑里晕开一小片湿痕,赶紧掏出帕子给他擦:“歇会儿吧,看你手都磨红了。”
陈默咧嘴笑,举起手里初具雏形的墨模:“快成了,你看这花瓣的弧度,是不是像极了?”阳光透过树叶落在木模上,那些刻出的纹路里仿佛藏着光。林夏看着他磨出薄茧的手指,忽然从食盒里拿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糕:“先垫垫肚子,这是甜口的,解乏。”
等墨模刻好,已是三天后。陈默把木模泡在桐油里封层,林夏则忙着调配墨料,往松烟里加了点桂花末——前几日晒干的桂花还带着香,混在墨里,磨开时定是清清爽爽的。
“你闻,”林夏捧着新做好的墨锭,凑到陈默面前,“有桂花味呢!”墨锭黑亮如漆,梅花纹路清晰,花瓣上的缺口果然让墨色有了深浅层次,铃铛的位置正好握在掌心,温润贴合。
陈默拿起一块,在砚台上轻轻研磨,墨汁细腻,泛着淡淡的金芒——是林夏偷偷加的金箔碎。“等下批墨做好,送两块给道观的老道,”他看着墨锭上的梅花,“冬天写经用,应景。”
林夏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柜子里翻出个小布包:“对了,上次庙会那个红衣小姑娘的娘托人捎信,说孩子特别喜欢兔子墨坠,问咱们能不能做套生肖的。”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十二种生肖的剪纸,“你看,这老鼠的胡须得刻尖点,牛的角要弯着……”
陈默看着她指尖划过剪纸的认真模样,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他拿起炭笔,在纸上画下第一笔生肖鼠,心里忽然盼着,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有敲打的木模声,有淡淡的墨香,还有身边人发间的桂花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