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吾的应付了两句,搪塞完后阿弦姑娘后,便低着头不敢对上阿弦姑娘的眼睛。我知道她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和阿弦姑娘离开了住处,关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屋内,心里想着,有时间还是找莫劲松换一间屋子,也许是这房间的风水不好。
吃过如歌夫人亲手做的桂花糕之后,我才感觉好了许多,将那些诡异又不知道是什么的梦抛诸脑后,我作别阿弦姑娘,去了莫劲松的书房。
今日莫劲松要去六部司房巡视,查验六部最近的工作是否认真负责,本来说是要带着我去,但我醒的太晚,索性他留了话给如歌夫人,说是让我去书房学习《大梁兵略要义》。
所以我就来了。
倒不是我有多么听莫劲松的话,实在是看在钱财的面子,还有阿弦姑娘的那个不知名的算命道士的面子上才来的。
走进房间,桌案上一如既往的摆放着整齐奏折,左右高度并不一样,我知道这是莫丞相还没有处理完所有的奏折。
不去管这些,我找了一个角落盘腿坐下,从胸前拿出那本《大梁兵略要义》。
我翻看已经看到的那一页,读了几个字,顿觉头晕眼花。
这是人读的?
什么山行环绕,做龙蛇之状,可安营扎寨与龙头蛇尾……
我安营扎寨怎么看得出哪是龙头哪是蛇尾呢?
不行,这破兵法我是学不进去。
但我又忽然想起来阿弦姑娘的提醒,倘若是真的,那我学不会就真的死了……
咬了咬牙,我又将神思转到兵法上来。翻看了几页始终不得法,甚至将先前看过的也忘记了,就这么来回翻动,终于,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我将书扔掉了,好巧不巧砸在了桌上的奏折上。
看着散落一地的奏折,我不由得后悔刚才的举动,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
我赶忙将奏折捡起,一一打开,把有莫丞相批注没有批注过的奏折分开放回原位,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酿成大祸,若是将莫丞相的小茶壶打翻了,恐怕我要被逐出师门了。
再次拿起《兵略》,我干脆坐在莫丞相的案桌前,以一种放荡不羁的姿势翻看起来,反正也读不懂这高深莫测的东西,不如就随便翻翻打发时间吧。
真要是因为没学会兵法而死,那就死了算了,这东西我真学不会。
弯弯绕绕的,哪有剑技来得爽快。
既变化无常,又刀刀致命。
翻着翻着,我渐渐的觉察出一丝不对来。
莫劲松写的这本《大梁兵略要义》应该是他治军的经验之说,这是无可厚非的,怎么后面又有专门的一部分都在讲阵法呢?而且这阵法所说竟与师父所授的《阵法要义》颇有相似之处,难道……
这莫劲松和我师父师出同门?他也是守角山的人?
不能吧,这……太夸张了。
堂堂一国丞相,竟然出自刺客的摇篮守角山,这让人知道,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呵呵!
师父当年传授阵法我没认真听,大师兄给我的《阵法要义》也是个虚有其表,毕竟他因太了解我而只给了我丹药,这样一来我只能带着些模糊的记忆,试图从莫劲松的兵法中找到一些守角山的痕迹。
细细看时才发现,好像大部分的东西又不一样。这样看着看着,我发现自己好像着了迷一般,我竟然不再走马观花的来回翻动,而是仔仔细细的品味这些文字的含义。
如果说守角山的阵法是一种虚无的,纯靠悟性和施展之人的能力才能做到的东西,那莫劲松所写的阵法便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可以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来完成的东西。
这两者谁优谁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样的阵法我看过之后,觉得自己也行。而守角山的阵法,只有大师兄那般惊才艳艳的人才能做到。
神奇,我看着这兵略上的阵法二字,竟一时间产生了想要试试的冲动。这是我自接触阵法以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
只是遗憾的是,这阵法一章看起来还没有写完,因为莫劲松在它的后面涂涂画画,改删了很多次,最后留下了半片空白。
显然是还没有完成。
看完这节阵法的兵略,我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大梁丞相,他当真是一个厉害的人,黑夜批折不断,白天又督促百官,大梁国虽然贪官污吏不少,但在这丞相府,我还听说过这样的人出现。
可我又有些不明白了,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要选我做他的徒弟?
我不过是剑技非凡,那兵法也好,政务也罢能是我这样的人学的会的?什么眼光嘛。
说不定将这一切教给李墨尘或者苏步媱,都比我这个糙汉子强啊。
感叹之余,我还是收敛点了神思,又看起了兵略,这一次我没再感觉到无聊和困顿。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五天,到了第六天我将所有的疑问集中起来,找到了正在陪如歌夫人的莫劲松,如歌夫人见我过来,笑意盈盈,我看见她笑着,便知道今日莫劲松必然也心情极佳。不然这老匹夫不会和夫人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在相府赏花。
“兵略看的如何了?”
莫劲松问我。
“差不多了。”
我想了想回答。
“差不多……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叫差不多?兵法之事,没有差不多的,难不成你将来排兵布阵,也交待给将士差不多吗?”
瞅瞅,这老头子凶的。当真是徒弟好欺负呗。
“莫丞相,书我看完了,把我的疑惑也都标了出来,这不,今天特地打扰你来给我解惑的。”
我将《兵略》递给他,他接过去翻了几页,点了点头。
“不错,待我翻看一番,再与你作答。”
“那自然没问题。”
我就在一旁等着,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莫劲松,他一脸庄重的看着那本《兵略》,很久很久都不说话。
那模样让我想起了在守角山时的师父,教起师弟们剑法时也是这般一丝不苟,只是我调皮了些,总惹得他老人家吹胡子瞪眼。
晴空万里,时已入冬。时不时有不知名的一只鸟在这梦安城中盘旋飞舞,然后又飞向归元山间,不见踪影。
我有些想守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