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安全区东南角的临时起降场上，钢铁巨兽已然苏醒。修复一新的直-10武装直升机沐浴在淡金色的晨曦中，迷彩涂装掩盖不住其凌厉的线条。五叶主旋翼缓缓转动，搅动着清冷的空气，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呼啸。
地勤组长张利带着他的团队，正在进行起飞前最后的绕机检查。他的手拂过冰冷的蒙皮，检查着每一个关键连接点，眼神专注得像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品。尽管已经通过了数次试飞，但每一次正式出动，他都如同第一次般谨慎。
“报告旅长！直-10，飞行前检查完毕，各系统正常，可以执行任务！”张利小跑到站在我、陈志远和陆旗面前，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我点了点头，目光投向早已等候在旁的两名飞行员。前座飞行员王亚君，二十八岁，身姿挺拔，眼神锐利而冷静。后座武器官崔平，年纪稍长，神色同样专注，手里拿着战术平板，正在最后确认任务参数。
“亚君同志，崔平同志。”我走上前，目光扫过两人，“今天是直-10重返蓝天的首战，意义重大。任务性质，侦察为主，威慑为辅。你们的眼睛，就是安全区的眼睛。我要你们把看到的一切，清晰地带回来。同时，记住，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明白！旅长！保证完成任务！”两人齐声应道，声音坚定。
陈志远和陆旗也分别嘱咐了几句，重点是保持通讯畅通和灵活应对突发情况。
随后，我们移步指挥中心。巨大的电子沙盘上，已经标注好了两条航线。陆旗手持激光笔，进行最后的任务协同。
“任务一，昆明市区关键目标战略侦察。”红色的光点在地图上移动，“优先级顺序：省委省政府大院、省武警总队驻地、省公安厅、昆明市政府。重点关注建筑完整性、尸群分布与类型、有无人类活动迹象。同时，验证前期无人机标注的这三处疑似大规模尸群聚集点。”光点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区域，包括一个大型体育场和一个批发市场。
“任务二，转向西北，侦察红星互助会位于安宁昆钢工业园区内的主要基地。获取其防御工事、兵力部署、主要装备，特别是防空火力配置。完成后，按计划进行低空通场威慑，展示存在，然后迅速脱离。”
王亚君和崔平凝神静听，不时在平板或笔记本上记录。李亚航也在一旁，从空突营的角度补充了一些低空飞行和应对地面火力的建议。
“遇到轻武器骚扰，原则上规避脱离。如遇实质性的防空威胁，授权你们使用一切必要手段自卫，并立即呼叫支援。”陆旗最后强调，“整个任务时长控制在三小时以内。祝你们好运。”
“是！”
起飞时刻到来。王亚君和崔平利落地登上直升机，扣好安全带，启动操作程序。在地勤人员的引导下，直-10的发动机发出越来越澎湃的轰鸣，主旋翼加速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巨大的下洗气流吹起漫天尘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架钢铁巨鸟轻盈地拔地而起，在空中微微悬停调整姿态，然后机头一压，带着决然的气势，向着昆明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而期待。主屏幕上分割出直-10传回的实时飞行数据、前视光电影像以及机载系统状态。每个人都明白，这双“苍穹之眼”的首次睁开，将为我们揭示一个更为清晰，也可能更为残酷的世界。
高空之中，直-10稳定在预定巡航高度。王亚君熟练地保持着飞行姿态，脚下是如同巨大灰色疮疤的城市废墟。晨光斜照，在无数破碎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却照不亮这座死城的阴沉。
鹰巢，霹雳火一号已抵达第一侦察空域。高度500，开始执行任务一。王亚君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平稳得听不出丝毫波动。
鹰巢收到。按计划进行，保持高度警戒。我回应道，指挥中心内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首先进入视野的是曾经的省级行政中心。省委大院的开放式大门与门口的武警岗亭早已被撞得扭曲变形，后修的围墙多处坍塌。透过光电吊舱，可以看到广场和庭院内的情况——密密麻麻的丧尸如同蚁群般缓慢移动，其数量之多，让见惯了尸潮的我们都感到心惊。
未发现任何防御工事或近期人类活动迹象。崔平的声音伴随着清晰的影像传回，热成像显示建筑内部也有高密度热源...等等，主办公楼顶层的热信号有些异常。
画面立即被放大。只见主办公楼顶层的几个窗口后，隐约可见晃动的身影，但它们的移动轨迹显得格外诡异，时而快速穿梭，时而长时间静止。
记录这个现象。陆旗立即指示，可能与普通丧尸行为模式不同。
就在崔平调整焦距准备进一步观察时，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口猛地窜出，在楼顶平台几个起落，迅速消失在另一侧的阴影中。其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远超寻常丧尸。
那是什么？陈志远忍不住低呼。
速度太快，无法捕捉清晰影像。崔平的声音带着凝重，但肯定不是普通丧尸。行为模式更接近我们之前遭遇过的【hunter】，但似乎...更聪明？
这个发现让指挥中心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这意味着这些重要的行政中心不仅已经完全沦陷，还可能孕育出了更加危险的变异体。
接下来是省武警总队驻地。远远望去，营地外围的围墙有多处明显的破损痕迹，其中几处破损口的形状极不自然，仿佛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撞开。
注意看东侧围墙的破损处，崔平操作着吊舱，边缘有明显的撕裂痕迹，可能是爆炸或大型破拆机械造成的。
随着镜头拉近，可以清晰地看到钢筋混凝土的围墙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断裂处的钢筋扭曲外露，明显是被人为爆破炸开，丧尸不可能有这种力量。
营地内部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操场和营房间游荡的丧尸数量虽然不如省委大院密集，但其中一些身影格外引人注意。
鹰巢，注意营房附近那些穿着深色制服的丧尸。崔平将画面锁定在一小队正在缓慢移动的丧尸身上。虽然衣物已经破烂不堪，但依然能辨认出武警作战服的轮廓。更令人不安的是它们的移动姿态——步履异常僵硬，关节仿佛生了锈，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机械感。
它们的移动模式与普通丧尸有明显区别，崔平继续报告，动作更加僵硬，但观察其手臂摆动幅度和步态，肌肉力量可能更强。
突然，其中一名武警丧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腐烂的面孔正好对着直升机的方向。尽管知道它不可能看见高空中的直升机，但那空洞眼窝中隐约闪烁的微弱红光，还是让指挥中心内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记录所有数据，我沉声下令，武警丧尸可能代表着一种新的变异方向。
省公安厅的情况则展现了另一种惨烈。主楼有明显的爆炸和火灾痕迹，焦黑的墙体诉说着曾经的激战。周边街道上，废弃的警车和民用车辆杂乱地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扭曲的金属屏障。
在侦察某个区分局时，镜头捕捉到院落内的惊人景象：几辆特警的剑齿虎装甲车和猛士被遗弃在院中，车门洞开，其中一辆车的后舱门甚至还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更令人注意的是，院墙上布满了弹孔，地面上散落着大量弹壳。
这里发生过激烈交火，崔平分析道，从弹壳分布看，防守方曾依托车辆和院墙进行过顽强抵抗。但最终...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画面中那些在院落内游荡的丧尸已经说明了一切。其中几个丧尸身上还挂着破烂的警服碎片，它们漫无目的地在曾经的战友和敌人之间徘徊，早已忘记了曾经的职责与荣耀。
昆明市政府的景象与省委大院类似，尸潮涌动，死气沉沉。唯一不同的是，在市政府前的广场上，发现了几具异常巨大的骸骨，看上去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
像是某种变异生物的残骸，崔平记录着，但腐败程度很高，难以判断具体种类。
对军政要地的侦察告一段落，沉重的气氛笼罩着指挥中心。这些昔日的权力中枢，如今都已成为死亡的巢穴，而且每一个都展现出了独特的威胁特征。
转换目标，验证尸群聚集点。王亚君操控直升机，转向无人机前期标注的拓东体育场上空。
当画面传回时，指挥中心内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拓东体育场的看台和场地内，密密麻麻的丧尸几乎填满了每一寸空间，其数量远超之前任何地点。更令人不安的是，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热信号异常，崔平的语气带着困惑，整体活性极低，但...有种奇特的同步性。
就在他说话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整个体育场内数以万计的丧尸，突然齐刷刷地微微抬起了头，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那惊人的同步性让所有观察者都感到脊背发凉。数秒后，它们又恢复了之前的静止状态。
这绝不是普通的休眠！吴文俊院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指挥中心，他紧紧盯着屏幕，这种同步性...像是受到某种统一的调控！
崔平立即启动所有传感器进行全方位扫描：未检测到异常能量信号，也没有侦测到已知的指挥节点生物电信号。
直-10又快速侦察了另外两处标注点。在一个大型批发市场内，尸群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状态——它们疯狂地冲击着市场的墙壁和大门，仿佛被什么吸引；而在一个物流区内，丧尸们则漫无目的地游荡，彼此间还会发生轻微的冲突。
不同区域的尸群表现出完全不同的行为模式，崔平总结道，这暗示着环境因素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机制在影响着它们。
任务一完成，所有数据已打包回传。霹雳火一号请求转向任务二空域。王亚君的声音再次响起。
批准转向。注意安全。我回应道，心中却已翻江倒海。这次侦察揭示的真相远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复杂——这座城市不仅已经死亡，更在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着。每一个重要地点都隐藏着独特的威胁，而尸群的表现更是超出了我们已有的认知。
指挥中心内，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我们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多的谜团和危险，还隐藏在这片废墟的阴影之中。
“游骑两号收到，转向任务二空域。”王亚君的声音依旧冷静。他柔和地向后带杆，蹬舵，庞大的直-10以一个流畅的倾斜转弯，将死寂的昆明市区甩在身后，机头指向西北方的安宁市。
高度在稳步下降。王亚君关闭了不必要的航行灯，仅保留最低限度的防撞灯。直升机的轰鸣声似乎也被他刻意控制，融入背景的风噪之中。他紧盯着多功能显示屏上的地形匹配雷达和数字地图，寻找着那条由陆旗参谋长精心规划的、利用地形起伏和大型工业废墟掩护的低空渗透航线。
“进入低空航线，保持无线电静默，转为数据链自动回传。”王亚君简短地向后方通报，随后便全神贯注于飞行。直升机如同一个巨大的暗影，紧贴着丘陵的轮廓线飞行，时而猛地扎入两座山丘之间的谷地，时而紧挨着废弃工厂高耸的烟囱或冷却塔掠过，利用一切可能的地形地物遮挡自身。
舱内，除了仪表的微光和屏幕的闪烁，一片沉寂。崔平在后座，已经将主要侦察设备预热完毕，手指虚按在控制面板上，随时准备启动。他的目光透过镀膜的座舱玻璃，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侧下方任何可能的光点或动静。
这种低空突防对飞行员的体能和精神都是极大的考验。王亚君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操控直升机的动作依旧稳定而精准。他知道，在抵达目标前哪怕一秒的暴露，都可能让整个侦察行动前功尽弃，甚至陷入险境。
距离昆钢园区约五公里，一片巨大的、半坍塌的厂房群出现在前方。王亚君操纵直升机一个灵巧的侧滑，精准地悬停在一座足够高大的厂房屋顶的阴影之下，旋翼卷起的灰尘在周围弥漫，但很好地被建筑遮挡。
“目视观察昆钢园区外围。”崔平压低声音报告，同时开始操作光电吊舱，利用其强大的变焦能力进行远距离观察。
传回指挥中心的画面清晰起来。曾经的昆钢工业园区，如今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外围是由锈迹斑斑的火车皮、扭曲的集装箱和堆积如山的废旧机床、钢材构成的防线，连绵不绝，只在关键通道处留有设卡检查的缺口。
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用钢架和木板搭建的简易哨塔，上面隐约有人影晃动，哨塔顶端甚至架设着探照灯。
“防线构筑得很有章法，不是乌合之众的手笔。”陆旗在指挥中心点评道，“注意记录各个哨塔的位置和可能的火力射界。”
“发现巡逻队，四人一组，装备自动步枪，队形保持尚可。”崔平继续报告，“主要通道有车辆进出，改装皮卡，车顶焊有机枪架…等等，二号入口，有一辆履带式工程机械正在作业，像是在加固工事。”
短暂的停顿和更细致的观察后，王亚君与崔平交换了一个眼神，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无线电静默：“鹰巢，游骑两号准备跃升侦察。三、二、一！”
直-10的涡轴发动机发出蓄力般的低沉咆哮，旋即功率全开！直升机如同被压抑已久的猎豹，猛地从藏身处跃升而起，强劲的动力使其几乎垂直爬升，迅速占领了足以俯瞰整个昆钢厂区的安全高度。阳光瞬间洒满机身，将其矫健而危险的身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开始全面扫描！”崔平立刻投入工作，光电吊舱、红外传感器、激光测距仪全功率运转，无形的探测波束如同梳子般细致地扫过下方庞大的工业建筑群。高清影像、热信号、距离数据如同潮水般涌向机载计算机，并通过数据链实时传回指挥中心。
“核心区确认，位于原轧钢主车间和配套的办公楼群，外围有独立的、更高大的围墙…”
“标记，A区，办公楼楼顶，疑似指挥所，天线密集…”
“标记，b区，原料场，发现大量人员活动帐篷和简易棚户，判断为主要生活区…”
“标记，c区，车库，发现至少二十辆以上改装车辆，包括加装钢板的卡车…”
“发现固定火力点！d区、E区、F区…至少五处明确的高射机枪阵地，配置12.7mm或14.5mm重机枪…”
“发现移动目标，疑似武装巡逻的吉普车…”
“等等！”崔平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猎物的兴奋，“G区，那座大型冷却塔的东南侧，地面有刻意铺设的伪装网！边缘露出了…是炮管！光学放大确认，一门老式牵引高炮，从身管特征和防盾判断，高度疑似59式57毫米高射炮！”
画面被迅速放大并传回指挥中心。所有人都看清了那门被绿色和褐色伪装网半遮盖着的致命武器，它那细长的炮管斜指天空，虽然老旧，但保养得似乎不错，炮位周围还堆放着一些箱体，可能是弹药。
“果然藏着硬家伙。”陆旗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果然如此”的确认，“精确记录坐标，评估其对低空慢速目标的威胁等级为‘高’。必须纳入所有后续作战想定。”
就在直-10跃升侦察的这短短几十秒内，昆钢基地内部显然已经炸开了锅。透过高清镜头，可以清晰地看到地面上人员如同被惊扰的蚁群，从各个建筑和工事中奔跑出来，惊慌失措地寻找掩体。
哨塔上的哨兵有的指着天空大喊，有的则慌乱地操作着探照灯，光柱毫无章法地在空中乱扫。
那几处高射机枪阵地上，有人正在奋力扯掉枪衣，有人则在拼命摇动方向机和高低机，试图将枪口对准空中这个不速之客。
那门59式高炮周围更是骚动异常，多名炮手正在奋力拉扯伪装网，有人跳上炮位，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
观察到了足够的细节，也成功引起了预期的混乱，王亚君按照预定计划，开始推杆下降高度。
“鹰巢，游骑两号开始威慑通场。”
直-10的引擎声调再次变化，从高空的呼啸转为低空的、令人心悸的沉重轰鸣。它不再是一个遥远的观察者，而是化身为扑食的猎隼，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沿着昆钢主厂区那条最宽阔、最核心的中央轴线，开始进行低空通场飞行。
高度仅仅维持在百米左右，庞大的机身投下的阴影快速掠过地面的人群和车辆，主旋翼搅起的狂暴下洗气流，将地面的尘土、碎纸、树叶尽数卷起，形成一道移动的、令人窒息的风暴。一些搭建不牢的简易棚户在风中剧烈摇晃，甚至有的直接被掀翻了顶棚。
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影响，更是心理上的碾压。透过镜头，可以清晰地看到许多红星成员脸上那混合着恐惧、愤怒和茫然的表情，有人死死捂着耳朵，有人瘫坐在地，更多人则是本能地缩紧了脖子，紧贴着任何能找到的掩体。
崔平冷静地操作着设备，记录下每一个有价值的反应细节，同时，直-10机首下方那门23毫米链式航炮，随着直升机的姿态微微调整，冰冷的光学瞄准镜如同死神的凝视，依次扫过那门正在慌乱瞄准的59式高炮阵地、楼顶天线林立的疑似指挥所、以及几个关键的高射机枪点位。
这是一次无声的、却比任何喊话都更加清晰的警告：“我看见你们了，我知道你们的要害在哪里，我有能力摧毁你们。”
一次干净利落的通场完毕，王亚君毫不恋战，猛地一拉操纵杆，同时协调油门总距。直-10展现出优秀的机动性，机头昂扬，以大仰角姿态强劲地向上爬升，迅速远离危险的空域。
与此同时，机载自卫系统被激活，一连串红外干扰弹从抛射口射出，在直升机身后绽放出一串炽热而炫目的光球，如同节日的烟花，既是干扰潜在红外制导武器的战术动作，也是离去前最后一次的武力炫耀。
直升机很快爬升到安全高度，脱离了红星那些轻武器和可能操作不熟练的高炮的有效射界，将地面的持续混乱、此起彼伏的、徒劳的枪声，以及那份必然深植于心的愤怒与恐惧，远远甩在身后。
在远处安全空域盘旋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组织起有效的追击力量后，王亚君平静地报告：“鹰巢，游骑两号任务二完成，未遭遇有效反击，请求返航。”
“批准返航。辛苦了，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我的回复带着赞许，也带着一丝放松。这次侦察威慑，不仅摸清了红星的底牌，更是在他们心里种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这颗种子，在未来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直-10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安全区上空，平稳地降落在起降场时，等候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地勤人员迅速上前，进行降落后的检查和维护。
王亚君和崔平跨出机舱，虽然脸上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眼神明亮，步伐有力。我带着陈志远、陆旗等人迎了上去。
“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我用力地与两人握手，“你们带回来的，是无价的情报。”
在指挥中心的简报室里，王亚君和崔平进行了更详细的汇报，重点强调了军政要地的沦陷状况、“武警丧尸”的异常、体育场尸群的“休眠”现象，以及红星那门极具威胁的59式高炮。
随后，技术团队和参谋部门开始了紧张的数据分析和情报整合。
陆旗指着新标注的地图汇总：“军政设施短期内无法利用，但武警驻地的‘特殊丧尸’和遗留装备可能性，公安厅区域的废弃车辆，可以作为未来高风险探索的备选目标。体育场尸群的‘休眠’机制，吴院士认为可能涉及病毒活性周期或未知的环境触发因素，需要进一步研究。”
他顿了顿，指向昆钢区域：“红星拥有高炮，意味着我们失去了对那里的绝对制空权。任何后续行动都必须考虑这一点。但同时，他们的恐慌和混乱也是真实的，威慑起到了效果。”
我综合各方信息，做出决策：“第一，将武警驻地、公安厅区域列入潜在高风险目标清单，暂不行动，但保持监视。第二，吴院士团队优先分析‘休眠’尸群数据，尽快拿出初步结论。第三，对红星，维持现有高压态势，利用情报寻找其供应链或指挥节点，制定针对性方案，避免正面强攻。第四，直-10作为战略资产，定期对关键尸群和红星外围进行监控。”
众人领命而去。直-10的首飞成功，如同为我们推开了一扇观察世界的天窗，但窗外景象的复杂与危险，也远超预期。
夜色笼罩下的昆钢园区，核心建筑内，红星互助会的军事首领“黑豹”愤怒地将一个陶罐摔得粉碎。
“查！给我查清楚他们从哪里搞来的直升机！”他低吼着，眼中充满了被挑衅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那架直升机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联系‘那边’，问问他们答应给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到！”他必须获得对抗空中威胁的手段，否则永无宁日。
而在城市另一端，死寂的拓东体育场内，那数以万计“休眠”的尸群中，靠近中心的一个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它那腐烂的头颅以一个怪异的角度，缓缓抬起了几厘米，空洞的眼窝“望”向直-10白天曾经出现的方位，随即又恢复了彻底的静止，仿佛那只是尸骸堆积产生的错觉。
我独自站在指挥中心的观测台，望着远方沉沦在黑暗中的城市轮廓。直-10的翅膀已经展开，我们看到了死寂的权柄，看到了武装的邻居，也看到了自然法则失效后呈现的诡异生态。
侦察已为我们划定了新的边界——一边是死寂的往昔权杖，一边是躁动的当下威胁。而我们，必须在这夹缝中，找到通向未来的路。脚下的路依然布满荆棘，但至少，我们看清了更多荆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