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苏晓大声答应，边走过去边跟林夜小声叨叨：
“有情况就说哈，我待会不方便跟你说话了。”
林夜飘在半空，比了个ok的手势。
周法医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飘过来的纸扎人僵尸女鬼，抢先转过身，走进屋去。
苏晓在师父的箱子里翻出来手套鞋套等装备穿戴好，来到冰柜旁边帮忙。
周法医已经完成拍照记录，正在把东西一样样清出来。
苏晓跟在旁边装袋，写记录。
现场被破坏得很厉害，各种杂乱的脚印，各种不知道真假的血液，那血里可能混着糖浆，糖浆里又可能混着血液。
想想那化验的工程量，苏晓不厚道地庆幸自己已经离职，早早提桶跑路了。
低头偷瞄了一眼蹲在冰柜里，自家师父的头顶，头发已经开始变得稀薄，隐约可见头皮。
额米豆腐，师父你回去有得忙了。
苏晓默默为他默哀，并拒绝承认自己有些幸灾乐祸。
而完全不知爱徒心思的周法医，把冰柜里的东西都清点出来，站起来捶着发酸的腰。
冰柜里，断肢道具底下，包裹着保鲜袋的尸块，清理出了大大小小将近十袋，除了苏晓最先拆开的那截腿，其他大多是躯干部位，还有一些内脏。
四肢的话，林夜和苏晓打闹拍照时，拿起了一截手臂。
电锯狂魔Npc路过的时候进来捞道具，捞出去另一条腿。
苏晓清点一番，那就是还少另一边的手臂，和——最重要的头颅。
一般来说，尸体大部分都在这里的话，凶手把尸体全放在同一个空间的几率趋近百分之百。
周法医清理的时候，检查过那堆道具，除了林夜捞到的手臂，其他都是假的。
苏晓环视房间，那么另一只手，在其他什么地方呢？
纵使现在天气比较寒冷，但其他地方仍然不比冰柜里，是常温状态的，那她怎么没有闻到腐臭味？
林夜作为一个循规蹈矩长大的女生，心理承受能力有限，不敢看这些尸块，没有围在旁边，而是避开在几步之外。
苏晓假装寻找缺失的残骸，走到林夜附近，‘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这个人的灵魂会不会在一边看着，等着沉冤昭雪呢？”
林夜接到暗示，马上回答：
“我看过了，这人的鬼魂不在，这里除了我一个鬼都没有。”
苏晓极小幅度地点了下头，表示收到。
周法医边干活边竖着耳朵偷听，徒儿又到那个僵尸鬼旁边了，她们说的那两句，到底是在交流还是随口说的？
周法医心里还是没谱，徒儿到底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能看到鬼呢？
不确定，继续暗中观察。
苏晓走到房间中央的料理台，打起手电筒，仔细地一一查看桌子上摆着的躯干和内脏、断肢。
确定这些都是塑料制品后，继续在房间里巡查，重点放在手臂形状的道具上。
每每看到一条胳膊，都要详细辨认一番。
一路过来，已经看了十来根断臂。
估计是同个模子浇筑出来的，这些断臂无论重量、大小、线条走势，甚至是上面的瑕疵点，全都一模一样，苏晓觉得自己都能闭着眼复画出来。
又走到那个生锈的烤架旁边，改了花刀的烤手臂依然在烤架上‘吱呀吱呀’转着。
还没怎么靠近，苏晓就闻到了那层亮晶晶的‘蜂蜜涂层’散发出来的油漆味。
皱了皱眉头，忍着鼻子的不适感，苏晓上手摸去。
一按下，苏晓便觉有异。
这手感，跟那些硅胶制品完全不一样，表面油漆已经发硬，底下却不是肉质的柔软。
苏晓回头招呼周法医：
“师父，有发现！”
周法医赶紧凑过来：“什么情况？”
“您看这个烤肘子，我摸着不对劲！”
周法医一靠近，就被那股刺鼻的油漆味熏得皱起眉头。
上手一摸，就觉出苏晓说的‘不对劲’是什么了。
“这……”
周法医和苏晓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把整条手臂连同贯穿在上面的烧烤叉一起取下，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仔细打量一番，又凑近闻了闻，看透了其中关窍：
“这是用清漆刷了好几层，相当于做了一个密封处理。加上油漆味刺鼻，还可以有效防止游客的靠近，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你看，这油漆已经形成一个硬壳，里面肌肉已经萎缩，与外层分离。”
周法医屈指轻轻叩击，只听‘空空空’，一阵极具空洞感的声音传来。
“这手臂一直在转，组织渗出液也在里面跟着均匀转动，不会积聚到一个地方，避免局部油漆产生油渍样晕染，那样会更容易裂开。”
“但其实凑近了闻，是能闻到一点点逸散出来的尸臭味的。”
苏晓得到灵感，发散开来：
“那这么说，在外面覆盖一层东西，就能降低腐坏速度……”
苏晓转过头，看向灶台：
“那我可能知道它的头在哪里了。”
周法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颗头颅堂而皇之地，摆在炒菜的大锅里。
师徒俩把李队召唤过来，跟他说了大概情况，一起来到灶台边。
苏晓闻着这里更为复杂的味道，推测道：
“它这一排放的是真的香料，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应该也是为了防止尸臭外泄吧？”
李队表示赞同：“如果这个人头是真的，那就是了。”
周法医谨慎地触摸人头，蜡质的。
他接过电筒，凑近细细地变换角度照了一圈，得出结论：
“确实是在外面包了一层蜡。”
人头的底部已经与铁锅产生了黏连。
周法医在尝试把它拿起的时候，发现底部的蜡质封层破损了，粘液混着难以名状的腥甜腐臭气息一起涌出。
李队咽了咽口水，把喉咙的不适感强压下去。
“周法医，您先稍等，我出去叫个人进来认一认，这是不是另一个失踪案的当事人。”
“行。”
周法医动作暂停。
这蜡质虽然厚实，但是是顺着原有的五官轮廓，把蜡镀上去的，可以支撑做初步辨认。
李队带着季经理进来：
“你看看，这是不是失踪的那个陈铭？”
季经理两股战战，躲在李队后面，磨磨蹭蹭往前走，走到近前，知道避不过去，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头看去。
一股寒意从头顶倾泻而下，瞬间布满全身。
季经理看着那头颅上熟悉的面孔，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