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全的声音透过石门传来，带着哭腔的颤抖像针一样扎进苏晚夜心里。睿亲王动手了，还拿着“奉旨”的名义——这四个字像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是皇兄已被彻底控制，连旨意都能被伪造？还是……那道旨意本就是假的，只为给她扣上“谋逆”的罪名，让她再无翻身余地？
“好一招釜底抽薪。”谢无妄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眼神冷得能刮下冰，“他们算准了永巷异象会乱人心，又借着陛下病重拿捏睿亲王，就是要趁这混乱，把你我彻底钉死在‘邪祟同党’的牌子上，永绝后患。”
“我不能让他们得逞。”苏晚夜猛地站起身，玄色夜行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眼中燃着怒火，“长乐宫里还有扶云，还有几十名忠于我的宫人，他们是冲我来的，定会迁怒于那些人！”
“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谢无妄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睿亲王手里有禁军兵权，又占着‘奉旨’的名头，宫墙内外早布下天罗地网，你进去就出不来了。”
“那我就撕破这张网！”苏晚夜挣开他的手，指尖泛起淡蓝微光，“而且皇兄还在他们手里，若不尽快救出来，等那地底怪物彻底苏醒，他连最后一点生机都没了！”
时间不等人。苏晚夜立刻从怀中摸出一枚刻着“火”字的青铜令牌，递给身边的暗卫：“立刻去星火阁据点，传我命令——启动最高召集令，让墨先生带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半个时辰内到城外破庙集合。”
谢无妄也没闲着，他从靴筒里摸出一支染着黑纹的短笛，放在唇边吹了声极细的哨音——这是他与京中旧部约定的紧急信号。“我已联系上三名旧部将领，他们手里有三百精锐，此刻就在京郊待命。”
两人凑到地图前，油灯的光映着他们紧绷的脸。“计划分两步。”谢无妄的手指点在皇宫西侧，“你带星火阁的人，在京城各处制造混乱，吸引睿亲王和禁军的注意力，趁机潜入宫城，找到陛下的下落——他大概率被转移到了宗人府暗牢，那里偏僻，又容易看守。”
他顿了顿，指尖转向皇宫东侧的长乐宫：“我带旧部去救长乐宫的人。睿亲王既以‘擒逆党’为名，定会先控制你身边的人，逼你现身。”
谢无妄抬头看向苏晚夜，眼神深邃得像夜色：“记住，首要目标是救人，不是硬拼。不管能不能找到陛下，半个时辰后必须撤，西华门的守卫将领是我当年提拔的心腹，我已传信让他留门，接应的车马就在城外柳树下。”
苏晚夜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短剑。窗外，永巷方向的黑色光柱还在冲天，夜色被染得如同墨染，连风里都带着股不祥的死气。
半个时辰后，京城突然炸了锅。
先是城南的粮仓燃起大火，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守粮的士兵尖叫着救火，却不知火油早已浸透了粮堆，越烧越旺；接着是城西的马厩，不知被谁放了惊马，数百匹军马冲破围栏，在大街上狂奔，踏翻了无数摊位；最热闹的是城东叶家的几处别院，几乎同时燃起火光，隐约还能听到“抓刺客”的喊叫声——这是墨先生带着星火阁成员干的，他们人少，却精于偷袭和制造混乱，短短一刻钟，就把京城搅得鸡飞狗跳。
皇宫内的睿亲王正坐在乾元殿偏殿，听着手下汇报永巷的异象，脸色本就难看，突然听到宫外传来的混乱声，又接到“粮仓失火”“军马受惊”的急报，顿时拍案而起：“废物！连个京城都守不住！”
就在他分神之际，几支黑影如同利刃般，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宫城。
苏晚夜带着墨先生和两名擅长潜行的星火阁成员，贴着宫墙根滑过。她指尖凝着丝淡蓝微光，规则碎片的感知让她能隐约察觉到巡逻禁军的位置，总能在对方转身的瞬间，躲进阴影里。宗人府在皇宫西北角，平日里偏僻冷清，此刻却灯火通明——暗牢外站着足足两队禁军，甲胄反光，手中长刀握得紧紧的，显然是重点布防的地方。
“动手。”苏晚夜压低声音，短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寒光一闪。
墨先生率先出手，他从怀中摸出几枚小巧的机关针，指尖一弹，针头像流星般射向最外侧两名禁军的膝盖——“噗”的轻响过后，那两人腿一软，刚要惊呼，就被身后的星火阁成员捂住嘴，匕首抹过喉咙，无声倒地。
苏晚夜则像一道影子，直扑中间的守卫。她的短剑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唰”地挑飞一名禁军的长刀，同时眉心微动，“精神震荡”化作无形的波——那名禁军瞳孔瞬间涣散，动作迟滞了半秒，就是这半秒，短剑已刺进他的咽喉。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暗牢外的守卫就被清理干净，地上只留下十几具尸体，血腥味混着夜色里的寒气，格外刺鼻。苏晚夜走上前，双手握住暗牢厚重的铁门，短剑狠狠插进锁孔，手腕用力一拧——“咔嚓”一声，锈迹斑斑的锁链断成两截。
她推开门，快步冲了进去。暗牢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只有壁上一盏油灯亮着昏黄的光。可空荡荡的牢房里，除了地上散落着几截断裂的绳索，什么都没有！那绳索上还沾着灰黑色的菌丝，显然是之前捆缚皇帝时留下的——皇兄根本不在这里！
苏晚夜的心猛地一沉，像掉进了冰窟。中计了！这根本就是个引她现身的陷阱！
“皇姐，你果然来了。”
就在这时，暗牢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计谋得逞的得意，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牢门口。苏晚夜回头，只见睿亲王穿着一身银色铠甲，袍角还沾着火星，手中握着半块染血的禁军令牌，身后跟着数十名手持长弓的禁军高手，箭尖都对准了她。
“本王……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睿亲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里满是冰冷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