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心站在菜地中央，掌心里的辣椒粉还硌着皮肤。她没动，也没再看篱笆外那个男人，而是把木棍往地上一插，拍了拍手。
“今天的课就到这儿！”她大声说，“谁还想学施肥，明天五点来报到，带本子和笔！”
直播画卷在空中轻轻晃动，观众打赏的铜钱、谷粒接连飘落，灵力渗进泥土，夜光西瓜苗又亮了几分。弹幕开始刷屏：
【主播别走啊】
【再讲点】
【那个新来的男的是谁】
她装作没看见，弯腰去捡散落的工具。手指一勾，把辣椒粉小包悄悄移到虎口夹紧，动作利落得像顺手扶了下围裙。
直起身时，她忽然笑了下，抬头扫了一圈人群，最后落在那个穿粗布衣的男人身上。
“哎，这位大哥。”她扬声喊，“我看你站半天了，是不是也想学种地？正好——今天助播名额还空一个！谁愿意上来翻土，我教他怎么看土配肥！”
男人愣了一下。
他低着头，左手一直插在袖子里，右肩微斜，站姿僵硬。听到这话，肩膀抖了下，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但他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我……我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刻意模仿的沙哑。
他举起手中的旧锄头，铁头锈迹斑斑，木柄开裂。动作迟缓地跨过篱笆，踩进菜地。
系统弹幕立刻跳出来：【检测到可疑人物靠近，心跳频率异常，建议保持距离】
颜心心嘴角一翘，脸上的笑却更热乎了：“哎哟，真积极！那你去西边那块硬土区挖吧，那儿正缺人手。”
她指了个方向。
那是片板结严重的地块，表层干裂，底下硬如石块。昨天夜里，她特意让自动锄头在那里松过一圈土，又埋了东西下去——一块残破的金属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谢”字。不是新的，是上次从黑衣细作身上搜出来的，故意留了一半没交出去。
男人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脚步有点不稳，左脚落地时总比右脚轻。锄头扛在肩上，姿势却不像常年干活的人。真正的农夫扛锄头是随手搭着，他是绷着劲儿端着，像在演戏。
颜心心不动声色，走到旁边搬了个矮凳坐下，手里攥着辣椒粉，眼睛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各位观众注意啊！”她提高嗓门，“现在要现场示范翻土技巧！这位热心大哥 volunteered（志愿）上场，咱们掌声鼓励一下！”
弹幕飘过：
【volunteered是啥意思】
【主播又秀英文了】
【不对劲，这人走路像机器人】
她咧嘴一笑：“意思是——白干不要钱！”
观众哄笑，打赏刷了一波。
男人已经到了指定位置，蹲下身，把锄头狠狠砸进土里。
“咚！”
一声闷响。
他用力翻起一块泥巴，动作生硬但卖力。连续几下后，节奏渐渐顺畅了些，像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老农。
可颜心心看得清楚——他的指甲缝里没有泥垢，袖口磨损的位置也不对。真正天天刨地的人，袖口磨的是肘部外侧，他是内侧，明显是故意做旧的假衣服。
而且他挖得太狠了。
别人翻土讲究省力均匀，他是拼命往下凿，恨不得一口气挖到地心。
“大哥悠着点！”她喊，“咱这地又不会跑，犯不着这么拼。”
男人没回头，只哼了一声。
又挖了五六下，锄头突然“当”地撞上什么东西。
他停住。
低头一看，半块金属牌卡在泥土里，被锄尖挑了出来。
表面覆着泥，他顺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一个清晰的“谢”字露了出来。
空气好像静了一下。
颜心心没动，但指尖猛地收紧，辣椒粉在掌心沙沙作响。
弹幕炸了：
【卧槽这是啥】
【谢字？谁家令牌】
【背景板太明显了吧】
系统弹幕冷冰冰跳出：【检测到高危物品暴露，建议立即控制嫌疑人】
男人自己也怔住了。
他盯着那块牌子，脸色变了变，眼神飞快扫向四周，像是在判断有没有人注意到。
然后他迅速把它往怀里塞。
“嘿！”颜心心站起来，拍了下手，“挖出宝贝啦？拿来我看看！”
男人动作一顿。
“没啥……就是块废铁。”他声音发紧，“硌锄头了。”
“哦？”她慢慢走过去，脸上还是笑，“废铁能刻字？那你可真是挖到古董了。放我这儿保管吧，回头送博物馆。”
她伸出手，掌心空着，但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辣椒粉罐子。
男人往后退了半步。
“不用了，我自己留着熔了打钉子。”
“打钉子？”她嗤笑一声，“那你这锄头也该换了，锈成这样，一碰就断。”
她说着，忽然抬高声音：“各位观众都看到了啊！咱们这位助播大哥不仅主动帮忙，还现场出土文物一枚！是不是该给他点个赞？”
弹幕疯狂滚动：
【这人不对劲】
【肯定有问题】
【主播快动手】
男人额头冒汗，握着锄头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走，但又不敢贸然转身逃跑。直播还在进行，全网看着呢，一旦露怯就是自曝身份。
颜心心一步步靠近。
“来嘛，”她笑容灿烂，“让我瞧瞧你挖的是不是传家宝？说不定值十张葱油饼呢。”
男人咬牙，终于把手伸进怀里。
不是掏令牌。
而是猛地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针尖泛着幽蓝，一看就淬过毒。
他手腕一抖，银针直射颜心心面门！
她早有防备。
身子一侧，左手甩出辣椒粉，右手抄起旁边的木棍横扫。
“啪！”
银针打偏，扎进泥土。
辣椒粉随风散开，扑了男人一脸。
“啊——！”他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后退，脚下绊到翻起的土块，直接摔倒在地。
颜心心一脚踩住他手腕，木棍抵住喉咙。
“哎哟喂。”她叹气，“我说大哥，你要真想当助播，报个名就行，何必玩这么大？”
男人在地上抽搐，眼泪鼻涕直流，嘴里还在骂：“贱人……你敢动我……主子不会放过你……”
“主子？”她歪头，“谢无妄派你来的吧？上次那个货郎是你同伙？”
男人闭嘴，瞪着她。
她笑了笑，转头对着直播画卷：“各位观众，刚才这一幕算不算‘现场抓细作’？打赏够多的话，我当场审问他，让他亲口交代幕后黑手是谁！”
弹幕瞬间爆满：
【主播牛逼】
【直播破案】
【打赏加刑】
她低头看向男人，声音压低：“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把你扔井里泡一晚上，明早全村参观。”
男人喘着粗气，突然冷笑：“你以为……你能赢？我们的人……已经混进来了……不止我一个……”
颜心心眯眼。
正要追问，眼角余光却瞥见——
菜地边缘，另一个身影正缓缓走近。
粗布衣，草帽遮脸，手里也拎着把锄头。
同样的走路姿势，同样的左袖藏物。
她心头一沉。
第一份辣椒粉刚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