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祖地·密室
密室内的光线昏暗如豆,几盏青铜油灯在角落里静静燃烧,火苗时不时跳动一下,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风摇筝独自站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玉佩。那枚温润的白玉触感冰凉,边缘处刻着精细的宁家族徽,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般在她掌心轻轻颤动。
自从宁宴苏醒后,众人暂时松了口气。苏清月靠在墙边闭目调息,霜华剑横放在膝上,剑身偶尔闪过一丝寒光;宁小蛮盘腿坐在地上,火鞭像条温顺的小蛇般盘绕在她腰间;白璃蜷缩在宁宴身旁,九条毛茸茸的尾巴铺展开来,如同一张柔软的毯子;叶青竹正在整理药囊,银针在她指尖灵活地穿梭;凌霜则抱着长剑站在门边,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风摇筝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宁宴身上。他正瘫在白璃的尾巴堆里装死,脸上带着惯常的嬉皮笑脸,但眉宇间的疲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男人,为了救她们,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筝儿。
叶青竹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风摇筝浑身一僵,下意识攥紧了袖子。医仙走路向来无声无息,像只优雅的猫,此刻正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眼镜片上反射着微弱的火光。
手伸出来。叶青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袖子里藏了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那是常年行医养成的习惯。
风摇筝的呼吸一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玉佩在袖中突然变得滚烫,仿佛在提醒她隐藏的秘密有多重要。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啥啥啥?宁小蛮的耳朵比兔子还灵,立刻蹦了过来,火红的发辫在脑后一跳一跳的,风摇筝偷藏了好吃的?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白璃的九条尾巴地竖了起来,像朵蓬松的蒲公英:我也要看~她蹦蹦跳跳地凑过来,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的,眼中满是好奇。
就连正在调息的苏清月和守在门口的凌霜都睁开了眼睛,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密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连油灯的火苗都似乎静止了一瞬。
风摇筝深吸一口气,指甲不自觉地掐入掌心。她知道瞒不住了——或者说,她本就不该瞒着大家。缓缓摊开掌心,那枚通体莹白的玉佩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刻着宁家嫡系独有的族徽,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灵光,如同一颗小小的星辰。
这是......叶青竹的瞳孔骤然收缩,伸手想要触碰又停在了半空,宁无尘的本命玉?她的声音因震惊而略微发颤,医者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宁宴原本正瘫在白璃尾巴堆里装死,闻言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啥?我看看!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风摇筝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玉佩,眼睛瞪得像铜铃。
玉佩在众人注视下突然亮了起来,表面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金色的细线在玉质内部流转,与宁宴体内的神脉之力产生奇妙的共鸣。那些金线逐渐汇聚,形成一幅微缩地图——正是宁家祖地的立体投影!山川河流、亭台楼阁纤毫毕现,甚至连地下的密道都清晰可见。
卧槽......宁宴忍不住爆了粗口,手指颤抖着指向地图上的某个点,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图上标注着数个隐藏密室,其中一个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如同滴血般醒目。
果然......叶青竹眯起眼睛,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芒,这是祖地密匙。她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像是揭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宁小蛮瞪大眼睛,火鞭不自觉地缠紧了腰: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因惊讶而提高了几分,在密室里激起轻微的回音。
古籍记载。叶青竹指着玉佩边缘的刻纹,那里有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宁家初祖飞升前,将毕生传承分藏九处,唯有嫡系血脉的本命玉能指引方位。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纹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某种易碎的珍宝。
风摇筝的声音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那个红点......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闪烁的红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应该就是魔修真正想要的东西。苏清月冷声道,霜华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半寸,寒光在剑身上流转,映照出她冷峻的面容。
凌霜直接拔剑,剑锋与剑鞘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她的声音简短有力,眼神锐利如刀,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等等!宁宴突然拦住众人,脸上罕见的严肃表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转向风摇筝,眼中带着少有的认真:筝儿,这玉佩怎么来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风摇筝咬了咬下唇,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一排细小的齿痕。她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但真正说出口时,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揪紧了:那日......宁无尘重伤昏迷时,我偷偷取走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气音,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宁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风摇筝能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是担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宁宴轻声道,声音柔和得不像他,这等于彻底斩断你与玄天宗的最后联系。他的目光落在风摇筝腰间——那里原本该挂着玄天宗弟子的令牌,如今却空空如也。
风摇筝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眼角微微泛红:早就断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如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将玉佩放在宁宴掌心,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皮肤,触感温热:从你为我挡下那一剑开始。
宁宴挠挠头,一脸茫然:有这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他的表情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眼中的温柔却骗不了人。
因为你是个傻子。风摇筝红着眼眶笑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轻松,像是卸下了某种重担。
咳咳!
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这温情时刻。烈红绡不知何时已站在洞口,一身红衣如同燃烧的火焰,在昏暗的密室里格外醒目。这位焚天城的长老腰间悬着酒葫芦,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正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磨蹭什么呢?她的声音洪亮如钟,在密室里回荡。
宁小蛮惊喜地叫道:姑姑!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火红的发辫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烈红绡大步走来,靴底踏在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一把抓过玉佩,粗粝的手指在玉面上摩挲片刻,突然哈哈大笑:好!干得漂亮!她的笑声如同雷鸣,震得密室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
她用力拍了拍风摇筝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小姑娘拍趴下:以后你就是老六了!她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在宣布某种既定事实。
风摇筝:......啊?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雷劈中的小猫。
宁宴:???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显然没跟上烈红绡的脑回路。
红绡前辈......叶青竹试图解释,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无奈的光芒。
解释什么?烈红绡大手一挥,带起一阵劲风,这丫头偷了宁家至宝,等于自绝于玄天宗。不跟着你们,难道等死?她的逻辑简单粗暴,却让人无法反驳。
不等众人反应,她一把揽过风摇筝,不由分说地塞到宁宴身边:正好凑个六六大顺!她的动作粗鲁却带着几分亲昵,像是长辈在撮合小辈。
宁宴弱弱举手,像是课堂上提问的学生:那个......我还没同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六道死亡凝视瞬间锁定了他。
苏清月的眼神冷得像冰;宁小蛮的火鞭已经缠上了手腕;白璃的尾巴炸成了蒲公英;叶青竹的银针闪着寒光;凌霜的剑尖微微颤动;就连风摇筝都眯起了眼睛,手指按在了琴弦上。
宁宴咽了口唾沫,立刻改口:......我举双手赞成!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活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烈红绡满意地点头,浓密的眉毛舒展开来。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不过在此之前......她的目光转向玉佩投影中的红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得先把那玩意儿搞到手。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红点标注的位置,赫然是祖地最深处的一处隐秘空间,名为:「神狱」。两个字用古老的篆书写成,笔划间仿佛流淌着鲜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神狱......叶青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传说中囚禁上古凶魔的地方?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显然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烈红绡的表情变得凝重,眼中的玩味消失得无影无踪:魔修大费周章攻打祖地,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她的手指在玉佩上轻轻一点,投影立刻放大,显示出神狱的详细位置——那是在祖地最深处的一个独立空间,需要特殊的钥匙才能开启。
宁宴盯着投影,突然了一声:这地方......他的手指划过投影中的某个细节,怎么跟我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宁宴挠挠头,解释道:就是被魔种侵蚀的时候,我看到一些破碎的画面......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个地方关着什么东西,周围全是这种符文......他指着投影中神狱周围的纹路。
苏清月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必须去看看。她的剑已经彻底出鞘,寒光在剑身上流转,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太危险了。叶青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静的光芒,如果真是囚禁上古凶魔的地方......
所以才更要去。凌霜打断她,剑尖指向投影,魔修想要的东西,绝不能让他们得手。她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坚定如铁。
白璃的尾巴不安地摆动:可是夫君的身体......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浓浓的担忧,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
宁宴拍拍她的头,笑道:没事,我好着呢!他故意挺起胸膛,却牵动了内伤,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风摇筝默默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递给他擦血。宁宴接过帕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掌心,两人同时微微一颤,又迅速分开。
烈红绡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行了,别腻歪了。她拍了拍手,声音洪亮,准备出发!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宁宴身上,小子,你带路。
宁宴挺直腰板,装模作样地行了个军礼:遵命,长老大人!他的动作夸张滑稽,却成功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众人开始收拾行装,密室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而肃穆。风摇筝站在一旁,看着宁宴与其他人打闹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胸口的玉佩——那里藏着她最大的秘密,一个连宁宴都不知道的真相。
筝儿。叶青竹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无论你隐瞒了什么,现在都不是说的时候。她的目光透过镜片,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再好好谈谈。
风摇筝的呼吸一滞,随即勉强笑道:青竹姐姐说什么呢......她的声音有些发虚,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
叶青竹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整理药囊。风摇筝站在原地,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她知道瞒不了多久,但现在——她看向宁宴灿烂的笑脸——还不是时候。
出发!
随着烈红绡一声令下,众人鱼贯走出密室。宁宴手持玉佩走在最前面,投影中的红点如同滴血的眼睛,指引着他们前往祖地最深处——那个名为「神狱」的禁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