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裹着化不开的苦涩:“姜璟柔,我是真没办法了才找你…… 江绮亦快把我逼疯了,她趁火打劫,摆明了要把我连根拔起。他们把所有烂事都扣在宴池头上,还想吞了我的公司……”
听着他语气里的慌乱与怨怼,我竟猜不透他此刻是真慌了,还是又在演苦情戏。
“我该怎么办?求你…… 拉我一把。”
他最后那句 “求你”,轻飘飘的,却像根针,刺得我想起叶萍临终前望着季宴礼照片时的眼神 —— 她到最后,最牵挂的还是这个糊涂儿子。
指尖捻着手机边缘,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漫出来:“现在跟我说这些?早干嘛去了?”
我顿了顿,刻意放慢语速,“你和江绮亦合作那么久,她的软肋在哪,你会不知道?想拿捏人,总得自己动脑子。”
“我现在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季宴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背叛的愤怒,“她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宴池是无辜的,那个材料主管根本不是我们雇的,她愿意签任何文件证明……”
那语气,竟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透着股天真的愚蠢。
我盯着窗外掠过的云,突然觉得可笑 —— 他到现在还觉得季宴池是白莲花?
“那你就去扒开她的‘无辜’,看看底下藏着多少龌龊。”
我懒得再废话,直接按了挂断键,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壳的凉意。
推开门却见陈伟文正和我爸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茶杯,聊得热络。
我走过去挨着陈伟文坐下,他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胳膊搭在我身后的沙发背上,指尖轻轻蹭着我的肩膀:“怎么回来这么早?公司没事?”
“收尾的事让助理盯着了。”
我往他身边靠了靠,鼻尖蹭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你怎么也早回了?”
“今天的事顺得很,” 他捏了捏我的耳垂,抬眼看向我爸,“刚跟叔叔说,搬去九溪公园住段时间,那边环境清净,换个心情。”
心里微微一动 —— 他又提这事,看来是真放心不下。
陈廷希回了 F 市,像颗没引爆的炸弹,我们俩都没说破,却早有默契。
陈伟文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点询问,我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我爸:“爸,您觉得呢?”
我爸脸上堆着笑,眉眼都透着随和:“你们俩定就成。”
他喝了口茶,咂咂嘴,“陈伟文说那边院子敞亮,种着不少月季和玉兰,还有块空地能种种菜,他听着就觉得新鲜。就是知好上学…… 会不会太远了?”
“这有什么难的?”
我笑着接话,“家里有司机,每天早晚接送,不用妈和莫莉操心。再说妈不是总念叨着没地种菜吗?到时候让她跟您一起,把那块空地打理出来,种点黄瓜豆角,多好。”
我爸眼睛一亮:“那这儿呢?就空着?”
“空着多可惜。” 我拿起茶几上的橘子,剥了瓣塞进嘴里,语气轻快,“我和陈伟文加班晚了,就回这儿住,两边跑着也方便。”
话说得轻松,心里却悄悄打了个结 —— 若不是为了安全,我其实不太想搬去九溪公园。
毕竟,我和陈伟文还没领证呢,这么住到一起,总觉得少了点名分上的踏实。
可这次我没犹豫,我爸也笑着应了,陈伟文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些。
他伸手揉了揉我爸的肩膀,语气里的温柔能淌出水来:“那我明天就让人把那边的屋子再收拾收拾,通风换气,过两天就能搬。”
看着他对我爸这副体贴模样,心里突然暖烘烘的。
谁不知道陈伟文对外人向来是冰块脸,眼神冷得能冻伤人,说话带刺,做事霸道。
可对我家人,他却总像换了个人 —— 对我爸,是敬重里带着亲近;
对我妈,是耐心听她唠叨家长里短;对知好,更是宠得没边。
这份藏在细节里的尊重与温柔,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