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号星舟的灵光穿透云层,稳稳降落在天衍道院山门广场时,早已得到消息的道院弟子们纷纷围拢过来。看到星舟船体上斑驳的战斗痕迹,以及林玄等人虽略显疲惫却眼神锐利的模样,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之色。
“这是怎么了?首席他们不是去参加交流赛了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看星舟上的裂痕,像是经历过大战!难道在路上遇到了劫匪?”
“苏师姐的衣衫都沾了血迹!不行,我得去问问!”
人群中议论声四起,几位负责接应的内院执事快步上前,看到林玄递来的令牌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云虚子院长与诸位峰主已在议事大殿等候,请随我来。”
穿过层层白玉回廊,越靠近道院核心的“聚贤殿”,气氛便越发肃穆。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威压,连飞鸟都绕行而过,不敢在殿顶停留。
踏入聚贤殿的瞬间,林玄便感觉到数道锐利如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大殿深处,一位身着灰袍、鹤发童颜的老者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古井无波,双目却似蕴藏着日月星辰,正是天衍道院的院长——云虚子。他周身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大殿融为一体,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厚重感。
其下左右两侧,分坐着数位气息沉凝的老者。左侧首位,是一位身着青衫、背负长剑的冷峻中年,正是剑峰峰主凌绝霄,他也是苏清雪的师尊。此刻他眉头紧锁,目光在苏清雪衣袖上的血迹扫过时,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凌绝霄身旁,是术法峰峰主天机子,他手持一枚龟甲,手指不断轻捻,眼神微眯,似乎在推演着什么。再往下,则是丹鼎峰峰主药尘,这位白胡子老头正捋着胡须,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落在林玄肩头的一道细小伤口上,微微摇头。
大殿两侧的玉柱旁,还肃立着二十余位核心长老,每一位都散发着洞虚境以上的强横气息。而在大殿最上方的穹顶阴影处,隐约可见三道模糊的虚影,气息深不可测,正是代表着道院真正底蕴的太上长老。
凤霓裳作为妖族贵客,被引至大殿侧方的客座,她收敛了平日的娇俏,神色凝重地端坐,毕竟此事也关乎妖族与道院的关系。
“弟子林玄,率交流赛代表队成员,向院长、各位峰主、长老汇报!”林玄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我等自天衍圣地返程途中,于断魂岭遭遇不明身份黑衣人袭击,幸不辱命,击退来敌,但星舟受损,成员亦有轻伤。”
“不明身份?”凌绝霄率先开口,声音如同出鞘利剑,“清雪,你来说,对方是何路数?”
苏清雪上前一步,将黑袍人的功法特征、诡异黑气以及暗衍掌的细节一一说明,最后补充道:“弟子愚见,对方功法与天衍圣地的天衍神掌极为相似,只是更为阴毒。”
“哦?”天机子停下捻动龟甲的手指,眼中精光一闪,“老夫刚才推演,见你等归途有血光之灾,却看不清幕后黑手,莫非与圣地有关?”
药尘也抚须道:“那些黑衣人使用的黑气,带有极强的腐蚀性,老夫在一本古籍中见过记载,似乎是天衍圣地禁术‘蚀骨魔功’的特征。此术早已被列为禁术,按理说不该有人修炼才对。”
云虚子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玄,你在万法秘境中,是否得到了什么特殊宝物?”
“回院长,”林玄取出那枚破碎的黑色令牌和带有鹰形标记的黑袍碎片,“弟子在秘境中收获了一些修炼资源,返程时便遭遇袭击。这些是从袭击者身上搜出的信物,此令牌材质特殊,边缘刻有‘影’字,与天衍圣地影卫令牌极为相似。而这黑袍内衬的鹰形标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据凤霓裳公主辨认,与天衍圣地大长老,也就是那位鹰视太上长老的私人标记一致。”
“什么?!”
“竟然是影卫?那可是圣地的秘密力量!”
“鹰视老鬼?他竟敢对我道院弟子下手?”
大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几位脾气火爆的长老更是猛地拍案而起,周身灵力激荡,让大殿的梁柱都微微震颤。
凌绝霄更是怒不可遏,腰间长剑发出嗡鸣:“好个天衍圣地!我道院以诚相待,派弟子前往交流,他们竟敢暗中设伏,还动用禁术和影卫!清雪若是有丝毫差池,我凌绝霄今日便提剑闯圣地,斩了那鹰视老鬼!”
凤霓裳也适时开口,声音清冷:“诸位长老,此次袭击不仅针对道院弟子,本公主作为妖族代表,也在被袭之列。那些黑衣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此事若不严查,恐怕会影响道院与妖族的关系。”
她的话如同火上浇油,让本就愤怒的高层们更加震怒。妖族与道院素来交好,凤霓裳的身份摆在那里,袭击她,无疑是打了妖族的脸。
天机子再次掐动法诀,龟甲上光芒闪烁,他沉声道:“院长,诸位,老夫刚刚再次推演,证实林玄所言非虚。天衍圣地内部确实有异动,那鹰视老鬼近期频繁调动影卫,行踪诡秘。而且……”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老夫推演到,澹台圣女曾暗中向林玄传递消息,证实此事确为鹰视老鬼主使,圣地宗主虽未直接参与,但多半是知情不报!”
“岂有此理!”一位白发长老怒喝,“天衍圣地自诩名门正派,竟做出如此卑劣行径!为了宝物,竟敢对我道院天才下此毒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必须讨个说法!”另一位长老附和道,“否则我天衍道院的颜面何在?以后谁还敢相信我们的庇护?”
就在这时,穹顶阴影处的一道太上长老虚影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千钧之力:“云虚子,此事你怎么看?”
云虚子缓缓起身,周身气息陡然攀升,原本平静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天衍圣地与我道院同属中域正道,数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他们悍然出手袭击我道院弟子,还牵涉到妖族贵客,此风绝不可长!”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斩钉截铁:“传我命令,即刻起,封锁与天衍圣地的所有要道!遣特使携带证据,前往天衍圣地,面见其宗主,要求他们交出主谋鹰视老鬼,解散影卫,公开道歉,并赔偿我道院所有损失!”
“若他们拒不配合……”云虚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便请动护道大阵,关闭两界通道!我天衍道院虽不好战,但也绝不怕战!”
“院长英明!”
“就该如此!让圣地知道我们的厉害!”
大殿中响起一片赞同之声,凌绝霄更是直接道:“院长,特使一职,便由我来担任吧!我倒要看看,那鹰视老鬼有何面目见我!”
云虚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凌峰主稍安勿躁,此事需从长计议。就让天机子峰主带队前往,他精通推演,可防对方耍手段。再让药尘峰主同行,以防对方动歪心思。”
“另外,”他看向林玄等人,“你们刚经历大战,先回去休整。林玄,你将此次事件的详细经过写成卷宗,交由长老会存档。清雪,你随为师回剑峰,为师为你检查伤势。”
“是!”众人齐声应道。
离开聚贤殿时,林玄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依旧凝重。他知道,此事绝不会轻易结束。天衍道院虽然震怒,但天衍圣地毕竟是传承万年的庞然大物,真要撕破脸皮,恐怕会引发中域动荡。
但他并不担心。
道院高层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这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庇护。
至于天衍圣地那边……
林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鹰视老鬼,你欠我的,迟早要还。
而此刻的聚贤殿内,云虚子望着林玄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对身旁的虚影低声道:“三位师兄,你们觉得,此事背后,会不会还有更深的隐情?”
左侧的太上长老虚影淡淡道:“不管有何隐情,胆敢动我道院的人,就要付出代价。这不仅是为了林玄他们,更是为了道院的威严。”
云虚子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重重云层,落在了遥远的天衍圣地方向。
一场席卷中域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