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尚未完全消散，张宇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蓝光一闪而过，仿佛只是幻觉。
“刚才那是……什么？”李毅低声问，目光仍紧盯着那片漆黑的矿井深处。
“可能是设备干扰。”张宇皱眉，“不过信号已经恢复了，咱们继续吧。”
画面切换，镜头缓缓推进一座古朴的画坊。屋内光线昏暗，几幅卷轴随意摊开在案几上，墙角堆着几尊半成品泥塑，表面早已蒙尘。一名中年男子正伏案作画，笔锋迟缓，线条僵硬，毫无生气。
“这是西晋时期的一位宫廷画师。”李毅语气平静，“他正在绘制一幅《山川图》，据说是为了献给皇帝。”
“献给皇帝？”张宇忍不住吐槽，“这水平，连我高中美术课都不一定能及格。”
弹幕迅速刷起：
【东汉画家】：此等笔法，毫无神韵！
【唐朝艺术家】：线条死板，色彩单调，简直像是照猫画虎！
【宋徽宗（未来人物，被系统自动屏蔽）】：……
李毅翻动资料：“从现存的西晋绘画作品来看，整体风格趋于保守、模仿前代，缺乏创新和个性表达。”
张宇调出一组图像对比：“看这个——东汉时期的壁画，线条流畅，构图饱满，充满动感；再看看西晋的，就像……嗯，怎么说呢，像被压扁的馒头。”
画面中，那位画师终于完成了他的《山川图》。远山轮廓模糊，近水波澜不惊，整幅画如同一张毫无生气的地图。
“不是他们没有能力，而是整个社会环境压抑了艺术创作的活力。”李毅补充道，“门阀士族掌控资源，普通匠人难以施展才华，甚至连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
镜头转向另一处雕塑作坊。几名工匠围坐在一起，手中摆弄着泥胚，动作机械，眼神空洞。一旁的架子上摆放着几尊已完成的作品——大多是千篇一律的佛像与仕女，表情呆滞，毫无灵性。
“这些作品大多用于陪葬或宗教用途。”李毅解释，“但即便如此，也未能激发创作者的热情。”
张宇放大画面：“你们看这个细节——这位工匠的手指关节粗大，明显长期劳作所致。可他的眼神……完全是麻木的。”
弹幕沉默了几秒，随后一条留言缓缓浮现：
【唐太宗】：无魂之作，终将随风而逝。
“不仅仅是艺术本身的问题。”李毅翻开一份史书残卷，“当时的社会动荡不安，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谁还有心思去追求艺术的突破？”
“更别说，”张宇插话，“朝廷对艺术的态度极其冷漠，几乎没有设立专门的艺术机构，也没有扶持相关人才。”
画面切换至一处宫廷画廊，几位贵族模样的人站在画前低声交谈。其中一人拿起画卷端详片刻，摇头叹气：“这般技法，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另一人则轻笑道：“不过是装点门面罢了，何必苛求太多？”
“这就是当时的主流看法。”李毅说，“艺术不再是表达思想和情感的工具，而是成了身份象征和政治点缀。”
张宇调出数据图表：“从考古发现来看，西晋墓葬中出土的艺术品数量远少于前朝，且质量普遍偏低。”
“换句话说，”李毅总结，“这是一个艺术失去灵魂的时代。”
画面忽然一转，进入一座私人藏书楼。一位老者正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在纸上轻轻勾勒。他的神情专注，眼中似乎有一丝光亮闪过。
“他是谁？”张宇立刻放大画面。
“不知道。”李毅摇头，“但从他的笔触来看，或许是个有想法的人。”
老者的笔尖缓缓移动，画出一只展翅欲飞的鸟。然而，就在他即将完成最后一笔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叹了口气，放下毛笔，转身走向门口。
“可惜了。”张宇遗憾地说。
画面再次切换，展示一组西晋时期的壁画复原图。原本鲜艳的色彩已褪去，只剩下斑驳的轮廓。人物形象呆板，背景空洞，几乎没有任何动态感。
“这些壁画原本应该更加生动。”李毅指着一处破损区域，“但因为年久失修，加上缺乏维护技术，最终只能任其风化。”
张宇调出对比图：“相比之下，北魏时期的壁画就精细得多，不仅保存完好，还融入了大量外来文化元素。”
“不是不能进步。”李毅说，“而是没人愿意推动。”
弹幕再度刷屏：
【秦朝工匠】：无心之作，何以传世？
【汉武帝刘彻】：若无精神，纵有形亦如废纸。
【唐朝学者】：艺术是民族之魂，西晋失魂，岂能长久？
“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张宇突然开口，“刚才那个老者，会不会就是某个被历史遗忘的天才？”
李毅沉思片刻：“也许。但我们无法确认。”
张宇调出数据库搜索记录：“关于西晋艺术的记载本就稀少，再加上战乱毁损，很多作品已经彻底消失。”
“这不是偶然。”李毅看着屏幕上那些呆板的画像，“这是一个时代自我封闭的结果。”
画面忽然闪烁了一下，接着恢复正常。张宇皱眉：“刚才的信号波动……有点奇怪。”
李毅没接话，只是继续翻阅手中的资料。片刻后，他抬起头：“接下来我们要分析的是——西晋艺术为何缺乏新意，以及它对后世的影响。”
张宇调整画面，进入下一环节。镜头来到一座寺庙前，几名僧人正在搬运石雕佛像。他们的动作缓慢，神情疲惫，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这些佛像原本是用来弘扬佛法的。”李毅解释，“但在西晋，它们更像是某种形式主义的产物。”
张宇放大其中一个佛像的面部：“你们看，嘴角的笑容生硬，眼神空洞，完全没有那种慈悲为怀的感觉。”
“不只是佛教艺术。”李毅翻开一本笔记，“就连日常生活中的装饰图案也变得单调乏味，失去了汉代那种灵动的美感。”
张宇调出一张对比图：“比如这个铜镜纹样——东汉时期的纹饰繁复精美，而西晋的，简直就是复制粘贴。”
“这说明什么？”李毅看向镜头，“说明一个时代的审美正在退化，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萎缩。”
画面忽然跳转到一座废弃的画院前，门口杂草丛生，大门半掩。镜头缓缓推进，屋内一片狼藉，墙上挂着几幅残破的画作，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里曾经是西晋最负盛名的画院之一。”李毅的声音低沉，“如今只剩下了沉默。”
张宇轻声道：“有时候，沉默比呐喊更可怕。”
画面定格在一幅残破的壁画上，隐约可见一只孤雁的身影，正欲振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