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论坛里到处从满类似的帖子
“天台的风有点大，哪位兄弟先去看看？”
“2600点纪念，留个影，下辈子不炒股了。”
“我就是那个把老婆本亏光的傻x，来骂醒我吧。”
仓库管理员在一个晒出巨额亏损、声称要轻生的帖子下面，看到了一条被顶到最高的回复，来自一个匿名用户：“兄弟，别想不开。我比你亏得还多，房子都没了。但想想家里人，死了就真什么都没了。活着，总有口饭吃。”
没有华丽的安慰，只有最朴素的劝诫。仓库管理员眼眶有些发热。
他这时候想了很多，想到自己在公司从底层一直爬到公司高层，讨厌管理层对自己的压榨，励志往上爬，然后有了权力，有了钱，开始自甘堕落，开始天天梦想潜规则下属。
仓库管理员最后活成了自己年轻时候最讨的人，屠龙少年最后成为了恶龙，然后被告发，丢掉工作，自己不可能出去跑外卖，开网约车，创业，自己也没有那个能力。
炒股成为了他自己最后的体面。
仓库管理员还看到一个帖子，楼主详细记录了自己如何从雄心勃勃到倾家荡产的过程，最后写道：“我不怪市场，不怪别人，只怪自己贪心，怪自己信了那些神话。股市里，唯一能相信的，大概只有自己犯过的错。”
下面跟了几百条回复，大多是他的同类，在互相舔舐伤口，分享着失败的经验，或者仅仅是抱团取暖。
这里没有七秒快枪手这样的高手，没有群主Z先生这样睿智的群主，只有一群被剥光了所有幻想、赤裸裸面对失败的普通人。他们的言语粗粝，情绪极端，但仓库管理员却从中感受到一种奇异的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自己的证券账户。那个绿得发黑的数字，依旧刺眼。他挪动鼠标，没有像往常一样烦躁地关掉，而是打开了交易软件的历史成交记录。
他开始一笔一笔地看，从最近割肉的，看到最初满怀希望买入的。他打开一个空白文档，记录下每一笔交易的代码、名称、买入价、卖出价、盈亏金额和比例。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像在亲手解剖自己。他看到自己在高点追涨杀跌的愚蠢，看到自己听信消息盲目跟风的轻信，看到自己被套后不断补仓试图摊平成本的侥幸，也看到自己因为恐惧而在最低点附近挥刀割肉的懦弱。
那些曾经只是模糊感觉的“错误”，此刻变成了一行行冰冷确凿的数据，摊开在眼前，无可辩驳。
窗外的天色，就在这自我凌迟般的行为中，不知不觉暗了下去。城市的霓虹再次亮起，映在仓库管理员的瞳孔里，那光芒似乎不再那么令人心慌。
他做了一件很久没做的事——起身，烧了一壶开水，给自己泡了一碗面。蒸汽氤氲中，他感到一种虚脱后的平静。
他关掉了证券软件，关掉了贴吧。房间里只剩下主机低沉的运行声，和窗外城市永恒的噪音。
他拿起手机，翻找通讯录，找到了那个标注为“上门按摩”的名字。
电话拨通了，响了两声后被接起。
“先生需要上门按摩吗”一个美女的声音温柔响起。
仓库管理员清了清嗓子，那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给我派个漂亮的……”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屏幕上那些记录着他失败痕迹的文档，最终落在窗外那片沉沉的、但总有灯火坚持闪亮的夜色里。
“只有美女，才能抚平我内心的悲伤，这次就搏一把，赢了会所美女，输了，去送外卖”仓库管理员最后自我安慰道。
而另一边许天翔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金融区的璀璨夜景，指间的雪茄已烧至半截，但他似乎浑然不觉。
作为野牛量化私募的创始人，五十二岁的他有着同龄人少有的精明与决断。然而最近，他越来越感到焦虑——那些传统的市场操纵手段正在失效。
现在野牛私募已经全部押注科技板块，但是今年的科技板块全是卖盘，他们虽然极力维护股价，但是在大势面前，依然脆弱，关键的是，根本找不到接盘方。
“许总，这是上个月的数据。”首席策略师李伟将一份报告轻轻放在红木办公桌上，“我们合作的三个财经大V，转化率下降了67%。评论区全是‘割韭菜’、‘庄家托儿’之类的骂声。”
许天翔转身，弹掉雪茄灰，却没有去看报告：“现在股民都精了，正面鼓吹已经没用。得换个思路。”
“您的意思是？”
“逆向思维。”许天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人人都骂财经博主是骗子，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打造一批‘诚实’的博主，专发亏钱视频。”
李伟愣住了：“亏钱？那怎么吸引粉丝？”
“同情心，同理心。”许天翔走到白板前，快速画出一个流程图，“现在的散户，最喜欢看什么？喜欢看比自己更惨的人。亏损视频会引起共鸣，积累信任，等粉丝量达到临界点...”
他重重地在流程图的末端画了一个圈：“突然有一天，这些‘亏钱博主’开始赚钱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李伟恍然大悟：“粉丝会跟风！认为他们终于‘悟道’了！”
“不止。”许天翔点燃一支新雪茄，“他们会认为这些博主与自己有相同经历，是真从亏损中找到了方法。这种信任，比任何专业分析都有力。”
一周后，“反向收割计划”正式启动。
三个月过去，短视频平台上悄然出现了一批风格独特的炒股账号。美丽的少女，风韵犹存的少妇，看起来傻傻的中年失业胖子，家庭主妇.....
“又是亏钱的一天！”视频中，化名“小鹿”的年轻美丽的女孩对着镜头哭丧着脸，“昨天追高的光伏股，今天直接跌停，这个月工资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