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森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将她从失神状态中唤醒。他嘴角扬起一个胜利者的弧度，语气轻快：
“宋雨婷同学，”
“现在，”
“是不是该履行赌约，叫声哥来听听看了？”
“你……”
她想耍赖，可刚才那铁证如山的版权记录和视频让她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可笑。
她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最后像是豁出去一般，猛地拿起面前的果汁杯，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然后“砰”地一声把杯子顿在桌上，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哥。”
声音细若蚊呐，还带着颤音。
“啥？
风太大没听清？”
许森林故意把手放在耳朵边，大声问道。
宋雨婷猛地睁开眼，怒视着他，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
“哥！
行了吧！
许哥！森林哥！
满意了吧？！
你个混蛋！”
吼完，她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把发烫的脸埋进了臂弯里，耳根子红得滴血。太丢人了！
许森林心满意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哎！这就对嘛！
婷婷妹——子——，真乖！”
他这故意拉长的称呼，让埋在臂弯里的宋雨婷肩膀又是一抖。
许森林见主要目标已经“攻克”，心情大好，准备见好就收，放过旁边脸皮更薄、此刻正低着头努力减少存在感的江若惜。
他拿起筷子，准备开始享用美食。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刚刚“受辱”的宋雨婷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潮，眼神却已经“黑化”，闪烁着“要死一起死”的邪恶光芒。
她一把抓住旁边正暗自庆幸躲过一劫的江若惜的胳膊，带着一种决绝的架势，咬牙切齿道：
“不行！若惜！你不能跑！
咱们是好姐妹，必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都叫了，你也必须叫！
快！叫哥！”
江若惜猝不及防，被闺蜜这波“反水”弄得惊慌失措，白皙的脸颊瞬间红透，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胭脂：
“雨婷！你……你放开我！
我……我不叫！”
她的声音带着羞急的颤抖。
“不行！必须叫！
不然我今天就不放手了！”
宋雨婷死死拽着她，把刚才在许森林那里受的“气”全撒在了好姐妹身上，
仿佛只要江若惜也叫了，她的屈辱就能减半，
“快叫！叫了我们就扯平了！
不然我就把你初中时的糗事说出来！”
“我不要……太……太羞人了……”
江若惜拼命挣扎，眼睫慌乱地颤抖，完全没了平日清冷的样子，
像个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逃的小鹿，眼圈甚至都急得有些发红了。
许森林看着这突如其来、姐妹“反目”的一幕，先是愕然，随即差点笑出声。
他乐得坐山观虎斗，悠闲地喝了一口饮料，适时地添油加醋道：
“嗯，宋同学这个有难同当的理念，我觉得非常正确，体现了深厚的姐妹情谊。
江同学，你看雨婷都这么有诚意了，你就从了吧？
不然她真把你糗事抖出来，多不好。”
江若惜被两人前后夹击，尤其是被宋雨婷“死死纠缠”和言语威胁，羞得几乎要晕过去。
在宋雨婷不断的摇晃和“威逼”下，她最终防线彻底崩溃，
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一点，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在手心里，
用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明显颤音和哭腔的嗓音飞快地嘟囔了一句：
“……哥……”
声音虽小，但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包厢里，却清晰可闻，如同一片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喊完之后，江若惜连耳根和脖颈都红透了，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米，猛地趴在了桌子上，
把脸死死埋住，再也不肯抬头，肩膀还因为羞赧而微微发抖。
“哈哈哈！”
宋雨婷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仿佛大仇得报，得意地看向许森林，仿佛在说“看，我帮你搞定了一个！”
许森林看着眼前这两位一个羞愤欲死、一个“同流合污”的大小姐，努力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嗯，不错不错。
婷婷妹子很有姐姐的风范，若惜妹子也很……乖巧懂事。”
他举起饮料杯，强行压下上扬的嘴角，
“来，为了我们崭新的、和谐的兄妹关系，干杯！”
宋雨婷翻着白眼，不情不愿地举杯，碰杯时故意用力撞出响声。
而江若惜，则还沉浸在巨大的羞耻感中，
过了好几秒，才在宋雨婷不停的催促和拉扯下，红着脸，颤抖着举起杯子，飞快地碰了一下，
然后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缩了回去，始终没敢抬头。
正好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精美的菜肴摆满了桌面，香气四溢。
许森林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好了，赌也打完了，哥也叫了，现在总可以聊聊正事了吧？
关于伴奏，两位专业人士，有什么高见啊？
或者，认不认识什么靠谱的录音棚、乐手？”
宋雨婷这才从臂弯里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恶狠狠地瞪了许森林一眼，
但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化悲愤为食量，一边啃着排骨一边没好气地说：
“算你狠！录音棚是吧？
我知道几个地方，设备不错，老板我也熟……不过价钱可不便宜！”
江若惜也轻声补充：
“如果需要钢琴伴奏或者弦乐编排，我认识一些很厉害的同学……”
许森林眼睛一亮，目的达成！
他笑着举起饮料杯：
“那就先谢谢两位妹妹……哦不，谢谢雨婷和若惜了！
来，以饮料代酒，庆祝我们达成战略合作！”
宋雨婷不情不愿地举起杯子，碰杯时故意用力撞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若惜也微笑着举杯，眼神柔和。
窗外雨声潺潺，包厢内，三人之间的关系，在这顿一波三折的晚餐中，
似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更加微妙而有趣的阶段。
而许森林的校园歌手大赛决赛之路，也因为这两位“意外”获得的艺术生外援，变得明朗起来。
晚餐在一种微妙而“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结账时，宋雨婷看着账单，又瞪了许森林一眼，感觉这顿饭吃得血亏
——不仅钱包出血，尊严也大大滴出血了！
三人走出餐厅，雨已经小了很多，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坐进车里，江若惜开车，宋雨婷气鼓鼓地坐在副驾，许森林自然是悠然自得地占据后排。
车子驶入夜晚湿漉漉的街道，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
主要来源于前面两位大小姐身上散发出的“忿忿不平”的气息。
许森林透过车内后视镜，能看到宋雨婷抱着手臂，鼓着腮帮子，活像一只充了气的河豚。
而江若惜虽然专注开车，但微微抿着的唇线和偶尔通过后视镜飞快瞥他一眼又立刻移开的视线，也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许森林觉得有必要巩固一下战果，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开口道：
“我说，两位妹妹，做人呢，要讲信用。
这愿赌服输，天经地义，对吧？
咱们可是白纸黑字……
哦不，是口说无凭但有视频和版权记录为证的！
说好了的，以后私下场合，可得记得叫哥，不能赖账啊。”
“哼！”
宋雨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头扭向窗外，假装看风景，可惜外面只有模糊的霓虹灯影。
江若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耳根又有点泛红，假装没听见。
许森林也不在意，优哉游哉地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
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那惬意的样子更是让前面两位牙痒痒。
车子终于平稳地停在了东城大学门口。
许森林推门下车，站在车窗外，对着里面的两位大小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挥挥手：
“谢谢两位妹妹送我回来，路上小心。”
他故意把“妹妹”两个字咬得很重。
宋雨婷摇下车窗，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两个洞。
江若惜也看向他，眼神复杂，羞意未退。
许森林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也不走，就那么站着，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答应好的事，该履行了吧？”
僵持了几秒钟。
宋雨婷深吸一口气，像是完成某种极其艰难的任务，用堪比蚊子叫的声音，飞快地含糊了一句：
“……哥……再见！”
说完立刻把脸转了回去。
许森林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投向驾驶位的江若惜。
江若惜在他的注视下，脸颊绯红，眼神躲闪，手指紧张地抠着方向盘。
在许森林鼓励和宋雨婷“同流合污”的注视下，
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用细弱、羞涩得几乎要融化在雨声里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哥……再见。”
说完，她几乎是立刻升起了车窗，仿佛再多待一秒都会羞晕过去。
听着一个不情愿、一个害羞到极点的两声“哥”，
许森林心满意足，仿佛三伏天喝了一大杯冰水般畅快。
他哈哈一笑，对着已经升起的车窗挥了挥手，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融入了校园的夜色中。
车内，看着许森林那得意洋洋、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
宋雨婷终于彻底爆发，用力捶了一下座椅：
“啊啊啊！气死我了！
这个许森林！太可恶了！
交友不慎！真是交友不慎！
今天亏大了！亏大了！
请客吃饭还得叫他哥！
我的面子往哪搁！”
她越想越气，扭头对着还在脸红心跳的江若惜“迁怒”道：
“都怪你！若惜！
要不是你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能好奇吗？
我能跟他打赌吗？
我能受这屈辱吗？！”
江若惜被闺蜜埋怨，却罕见地没有反驳。
她望着许森林离开的方向，虽然脸颊依旧滚烫，心里也觉得许森林“太坏了”，
从第一次见面弹琴震慑她，到后来言辞犀利驳倒周老师，
再到今天逼着她们叫哥……
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心跳加速，让她失去方寸。
但是……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极浅、极甜的弧度。
可是……自己好像，并不讨厌呢。
看着窗外朦胧的雨夜，江若惜亮晶晶的眼眸里，
倒映着斑斓的灯光，
也倒映着那个刚刚使了“坏”却才华横溢、
让人无可奈何又忍不住想去探究的身影。
而旁边的宋雨婷，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着许森林的“罪行”，
但眼神深处，除了气愤，
何尝没有一丝对那个家伙惊人才华和独特魅力的……服气与好奇呢？
这个夜晚，注定要在两位大小姐复杂难言的心绪中，
画上一个令人印象深刻又啼笑皆非的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