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近一月的舟车劳顿,穿越了荒凉的戈壁与起伏的山峦,当那片无边无际的翠色海洋终于映入眼帘时,使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开阔之感。
这便是西北的草原。
天空是那种只有在极高、极远之处才能见到的、毫无杂质的蔚蓝,几团蓬松的白云低低地悬垂,仿佛触手可及。
时值盛夏,牧草丰茂,没过马蹄,风吹过时,荡起层层叠叠的绿色波浪,发出沙沙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声响。
成群结队的骏马如同散落的珍珠,在草原上自由地奔驰,它们膘肥体壮,皮毛油亮,偶尔发出的嘶鸣声高亢而充满野性的力量。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夹杂着牲畜特有的味道,与凤吟国都那精致却略显沉闷的空气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生机。
在草原的深处,一片地势略高的平缓坡地上,坐落着西北的王庭。
并非凤吟国那般雕梁画栋的宫殿群,而是一片片巨大的、绘有狼头图腾的白色毡房,星罗棋布,拱卫着中央那座最为宏伟、装饰也最为华丽的金顶王帐。
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苍狼部的象征——一头对月长啸的银色巨狼。
使团的车马仪仗在王庭外停下,早已得到消息的可汗阿史那·临渊亲自率领王族成员与各部首领,在王帐前列队相迎。
这位雄踞西北的可汗年约四十许,身材极其魁梧雄壮,古铜色的脸庞上刻着风霜的痕迹,颔下留着浓密而整齐的短须,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开阖间精光四射,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与草原霸主特有的豪迈气概。
他并未穿着繁琐的礼服,只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藏蓝色锦袍,领口和袖口镶着雪白的貂毛,腰间束着镶嵌宝石的宽皮带,更显其威武。
见到龙泽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下御辇,阿史那可汗大步上前,竟出乎意料地、极为标准地行了一个凤吟国的拱手礼,声音洪亮如钟,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爽朗:
“尊贵的凤吟国皇帝陛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阿史那·临渊,代表西北全部族人,欢迎陛下与诸位使臣的到来!”
他这一手,既显示了对凤吟国与龙泽的尊重,又不失自家可汗的威严,可谓给足了面子。
龙泽虽面色依旧带着旅途的疲惫与病态的苍白,但此刻也强打起精神,脸上露出温和得体的笑容,微微抬手虚扶:“可汗陛下多礼了。久闻西北热情好客,草原风光壮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两位君主寒暄之际,众人的目光也不由得投向了可汗身后的几位年轻王族。
站在可汗侧后方稍近位置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他身形高挑挺拔,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劲装,外罩一件玄色滚金边的狼皮坎肩,肤色是健康的麦色,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较薄,一双鹰隼般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傲气,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凤吟国使团中的众人,尤其是在几位容貌出众的年轻公子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便是可汗的王子,阿史那·瑾卿。
而在瑾卿王子身旁稍远些,站着一位少女。
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草原裙装,衣襟和袖口绣着精致的五彩云纹,头上戴着缀有绿松石和银铃的发饰,随着微风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她的容貌不像中原女子那般柔美,却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明艳与飒爽,肌肤是蜜色的,健康而富有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如同最上等的翡翠,清澈剔透,又带着一丝野性与灵动,仿佛林间警觉的小鹿。这便是苍狼部的公主,阿史那·瑾姝。
龙泽与阿史那可汗简单叙话后,便开始为可汗介绍己方的重要成员。
“这位是朕的皇弟,龙茗涛。”
龙茗涛上前一步,行礼如仪,姿态从容不迫,气度沉稳。
“这位是穆歌,穆大人。”
穆歌嘴角噙着惯有的慵懒笑意,拱手行礼,那双浅蓝灰色的瞳孔却锐利地扫过对面的瑾卿王子,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似有无形的火花闪过。
“这位是白岳轼,白大人。”
白岳轼笑容豁达,举止彬彬有礼。
“这位是武子俊,武将军。”
武子俊则是一派武人作风,抱拳行礼,身姿挺拔如松。
“这位是骑射部的柳云鹏柳大人。”
柳云鹏上前,神色间带着几分属于高手的自信与些许张扬。
“这位是梅尧臣,梅大人。”
梅尧臣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拱手行礼,让人如沐春风。
阿史那可汗一一颔首致意,目光在几人身上掠过,尤其是在龙茗涛和穆歌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虎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他身后的瑾卿王子,则更多地将带着挑衅与探究的目光投向了龙茗涛和穆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而瑾姝公主,那双翡翠般的眸子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来自遥远国度的、气质各异的男子们,目光清澈,不带杂质。
介绍完毕,阿史那可汗朗声笑道:“陛下与诸位使者远来辛苦,我已命人备好了最肥美的羔羊和最醇香的马奶酒!不过,还请先稍作歇息,梳洗风尘。”
他转头对身后的王子公主吩咐道,“瑾卿,瑾姝,你们二人,亲自引领尊贵的客人们前往准备好的营帐休息,务必安排周到,不可怠慢!”
“是,父汗!”瑾卿与瑾姝齐声应道。
“陛下,请随我入帐,我们先饮一杯解乏茶,稍后还有要事相商。”阿史那可汗对龙泽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龙泽点头,在侍从的簇拥下,随着阿史那可汗走向那顶巨大的金顶王帐。
而凤吟国的使团成员们,则在王子阿史那·瑾卿和公主阿史那·瑾姝的引领下,走向王庭一侧那片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相对独立的营地区域。
草原的风拂面而来,带着青草与野花的香气,也带来了未知的机遇与潜藏的风险。
这场汇聚了两国精英的西北之行,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