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台魁首之名落定,喧嚣与震撼却并未立刻平息。林枫立于台心,承受着万千目光的洗礼,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那惊世一战的主角并非自己。
凌绝上前,取出一枚造型古朴、散发着凌厉剑气的暗金色令牌,递给林枫:“此乃‘剑子令’,持此令,可入‘藏剑阁’前三层阅览典籍,可享内门弟子资源供奉,并可自由出入万剑星崖大部分区域。此为魁首之殊荣。”
“多谢。”林枫接过令牌,触手冰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精纯剑元与特殊权限波动。
“按照惯例,魁首需在‘万剑碑’上留下自身剑意印记,以励后来者。”凌绝又指向平台边缘,那里矗立着一面高达千丈、通体如玉、上面已然铭刻了无数剑意符文的巨大石碑。
万剑碑,记载着星穹剑派历代杰出弟子与客卿的剑意烙印,是荣誉的象征,亦是剑派底蕴的体现。
林枫点头,走到万剑碑前。碑身光滑,其上剑意符文或如龙蛇起陆,或如星汉灿烂,或如秋水凝霜,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位剑道天才的峥嵘岁月。
他沉吟片刻,并未动用那蕴含寂灭意境的剑意。那般力量,太过惊世骇俗,不宜过早完全展露于人前。他并指如笔,以纯粹的、经过寂灭本源淬炼后愈发精纯凝练的星辰剑意,在碑身一处空白区域,缓缓刻下了一道简洁的、如同流星划破夜空的剑痕。
剑痕成型的刹那,点点星辉自碑面浮现,萦绕不散,一股浩瀚而纯粹的星辰剑意弥漫开来,虽不如那灰色剑芒令人心悸,却也品质极高,引得周围又是一阵赞叹。
留名完毕,此次考核正式落下帷幕。
通过考核的几人,包括李青罡与红衣少女(名为血罗刹),都获得了相应的弟子或客卿身份,被引领下去安排居所、熟悉环境。
而林枫,作为魁首,则由凌绝亲自引领,前往位于核心剑崖之巅的、专门为剑子准备的洞府——“观星剑庐”。
剑庐建于一座陡峭剑崖的顶端,推开窗便可俯瞰下方浩瀚星海与无尽剑崖,灵气(或者说剑元)浓郁至极,几乎化为实质的雾气。庐内陈设简洁,却处处透着剑修的凌厉与简洁,墙壁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些前辈剑子感悟时无意间留下的剑意痕迹。
“此地便是林剑子日后居所。”凌绝说道,“剑子令可开启庐内禁制。若有疑问,可随时通过令牌传讯于我,或前往执事殿询问。”
“有劳凌绝师兄。”林枫拱手。
凌绝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林剑子今日所展露的‘万星寂灭剑意’,颇为特殊,闻所未闻。恐怕已引起宗门内多位长老的关注。剑子还需有所准备。”
他这话带着善意的提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是林枫这般来历神秘、手段惊人的“秀木”。
“多谢师兄提醒,林枫省得。”林枫神色不变。
凌绝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待凌绝走后,星岚打量着这处新居所,轻声道:“这星穹剑派,比想象的还要……排外和警惕。”
林枫走到窗边,望着下方那如同剑林般的星崖,目光深邃:“传承万载的大派,自有其规矩与骄傲。我们初来乍到,展现出价值,方能获得对话的资格。如今这‘剑子’身份,便是一块敲门砖。”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利用这身份,查阅藏剑阁典籍,寻找与星辰宗、与归墟相关的线索。同时,也要小心应对可能到来的试探与招揽。”
正如林枫所料,他这魁首之名以及那神秘的“万星寂灭剑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星穹剑派内部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接下来的数日,林枫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藏剑阁中。
藏剑阁并非单纯收藏剑法典籍,而是包罗万象,涉及星海历史、地理、宗门秘闻、炼丹、炼器、阵法等诸多方面,乃是星穹剑派传承的精华所在。
凭借剑子令,林枫得以进入前三层。他如同饥渴的海绵,疯狂汲取着关于悬臂星域、关于星穹剑派、乃至关于更古老时代的知识。
在一卷名为《星海纪元考》的古老玉简中,他找到了一些零星的、关于“星辰宗”的记载。玉简中将星辰宗描述为一个曾威震星海、执掌星辰大道、却因触犯某种禁忌而突然湮灭的远古巨擘,语焉不详,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味道。
而在另一部记录星穹剑派早期历史的《剑崖初创录》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段话:“……祖师感星辰之辉,悟破虚之剑,曾与‘星辉之友’论道于崖前,获益良多,遂立约互助,共探大道……”
“星辉之友”!这极有可能指的就是星辰宗!
这段记载虽然隐晦,却证实了星穹剑派与星辰宗之间,确实存在过古老的盟约!
然而,当他试图寻找更多关于这“盟约”的具体内容,或是星辰宗覆灭的详细原因时,却一无所获。相关的记载似乎被人为地抹去或封存了。
“看来,更高层的典籍,或者某些核心长老,才可能知晓更多内情。”林枫放下手中玉简,若有所思。
这一日,他刚从藏剑阁返回观星剑庐,剑子令便传来波动。神识探入,是凌绝的传讯:“林剑子,玄陨长老有请,于‘铸剑堂’一叙。”
玄陨长老?林枫回忆起来,正是在问剑台观战时,那位身着玄色剑袍、在听到“万星寂灭”时眼中闪过异色的古朴老者!据他所知,这位玄陨长老在门内地位尊崇,掌管炼器、传承等诸多事务,是真正的实权派人物。
终于来了!
林枫精神一振,他知道,真正的接触,或许就要开始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星岚道:“我出去一趟。”
星岚点头:“小心。”
林枫走出剑庐,辨明方向,朝着位于另一座剑崖之上的铸剑堂御空而去。
铸剑堂并非单一的殿堂,而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建筑群,其中炉火熊熊,锤击声与剑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高温金属与灵材混合的独特气息。
在一位执事弟子的引领下,林枫来到一间颇为静谧的偏殿。殿内陈设简单,四壁悬挂着几柄样式古朴的长剑,一位玄袍老者正背对着他,站在一扇巨大的窗前,望着窗外那永恒流淌的星河。
正是玄陨长老。
“弟子林枫,拜见玄陨长老。”林枫上前,执弟子礼。
玄陨长老缓缓转过身,他那张古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包含了整片星海,落在林枫身上,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审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枫。
一股无形的、远超化神期的庞大压力,如同整个星穹般缓缓降临,笼罩了林枫。这并非刻意施压,而是强者自然散发出的气场。
林枫心神微凛,但并未慌乱。他体内万星寂灭大阵自行运转,那缕寂灭道则如同定海神针,稳守心神,让他在这股压力下依旧保持着从容与平静。
良久,玄陨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平和:
“万星寂灭……小家伙,你与万载前的‘星辰宗’,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