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本以为龙瑶特意叫他出来是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只是就是单纯让他陪着她逛街。
不过奇怪的是，龙瑶这一路上，买了一堆香粉。平日里，她都是素面朝天。更奇怪的是，平常龙瑶在吃穿用度上十分节俭，恨不得把钱掰成两半花，此刻却破天荒地拉着阿丑进了茶馆，还要了间雅座。
阿丑抱臂坐在桌子对面：“你今天不对劲。”
“胡说，我哪里不对劲了？我多正常啊。”
龙瑶低头整理满桌的胭脂水粉，将盒盖一一打开，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
她忽然抬头，目光灼灼：“把面具摘下来。”
阿丑一怔：“？”
“摘下来。”
见他不动，龙瑶索性自己伸手，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利落地把他的面具摘了下来。
龙瑶拿起桌上一盒开了盖的桃花粉，两只手指一勾，挖出一大块，径直就要往他脸上抹。
阿丑猛地后仰，堪堪躲过了过去。
他皱眉：“你这是要干什么？”
龙瑶一边伸手拉他，一边笑嘻嘻地说：“不干什么呀，你别害怕，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试试哪家的香粉遮盖效果更强。”
“那你在自己脸上试不行，非要让我试？” 阿丑眯起眼睛，显然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辞。
“在你脸上试，效果不是更好吗？”龙瑶说得理直气壮。
阿丑的眉头挑得老高，满脸都是“你看我信不信”。
龙瑶眼珠转了转，张口就来：“你家东家我打算发展新业务，勇闯美妆界，得先做个市场调研，看看谁家的看看谁家的粉质更细腻、色泽更持久、遮盖性更强……来来来，配合一下。”
她执意要往他脸上抹粉，阿丑则抵死不从，两人正僵持不下。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
大门敞开的一刹那，阿丑迅速拿起桌上的抓起面具扣回脸上。
闯进来的是个少年，年纪不大，身形清瘦，面色苍白。
他反手将门合起，瘦弱的身子抵在门上，一双眼里盛满惊惶与恳求，嘴巴一张一合，什么也说不出来，嘶哑的嗓音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音调。
话音刚落，他便直挺挺地倒在地。
想来是之前一直强撑着，此刻终于支撑不住，彻底闭上眼，一动不动。龙瑶叫了他两声，没得到任何回应。
龙瑶和阿丑面面相觑。
这人出现得太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晕了。
龙瑶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少年，“这是人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
阿丑蹲在少年身边仔细查看，只见少年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紫淤痕，轻轻地撩开衣襟，直接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得人倒吸一口气。
那些伤口各式各样，有鞭子抽打的痕迹，有被烫伤的疤痕，甚至还有几处刀伤，密密麻麻遍布在皮肤上。
这少年年纪不大，却不知道经历了何等酷刑。
“怎么样？人还活着吗？” 龙瑶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心里犯嘀咕，这人要是死在他们眼前，那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没死，还有气。”
阿丑似乎发现什么不对，拇指按着少年的下巴，掰开了他的嘴，顿时，瞳孔骤然缩进。
“怎么了？”
“他的舌头，被人割掉了。”
龙瑶呼吸一滞，还没等说什么。便听到茶馆外传来一阵喧嚣的吵闹声。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动静至少有三四人正挨间搜查，他们沿着楼梯一路推门盘问，直到来到龙瑶所在的走廊尽头的包厢。
就在门被撞开的前一刻，阿丑迅速将昏倒的少年藏至帘幕之后。
“砰”地一声。
大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三个面目凶悍的汉子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四处张望。
“你们干什么的？就这么擅闯私室！” 龙瑶脸色沉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怒气。
三人中一个年长者上前半步：“不好意思惊扰二位了，我们家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家奴跑了，我们正在找他。刚才看见他闯进这间茶馆，不知道二位可有见过？”
“没见过。” 龙瑶冷冷回道。
这几人一路追上来，从走廊头找到走廊尾，都没见到那个家奴，而龙瑶这间已是最后一间。
那人眯起眼睛，又问了一遍：“当真没见过？”
“你们一进来就打量我这房间，三个人六只眼睛，莫非都瞎了？还是不会算数，看不清这房间里有几个人？” 龙瑶说话不客气起来，语气也相当冲。
身后一个壮汉被激得勃然欲怒，张嘴就要骂，却被刚才说话的人一把拦住。
那人压低声音：“冷静点，你要是把事闹大，小心上头收拾你。”
那壮汉果然闭了嘴，眼里却藏着不甘。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如果二位之后见到他，也劳烦知会我们一声，必有重谢。” 拱了拱手，语气缓和了些。
龙瑶 “哼” 了一声，连眼皮都没往他们那边抬一下。
几人碰了一鼻子灰，也只得悻悻地退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将房门掩上。
刚走出包厢，随行的壮汉便急声问道：“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那个人抬手打断：“有什么不好？反正那人都已经快死了，也没必要再大动干戈。行了，我们回去吧。”
其他人想想，觉得也是。
就算把人找回去，他伤成那样，估计也撑不过今晚。于是不再多言，快步离去。
确认脚步声彻底远去后，龙瑶立刻让阿丑将藏起的少年带出来。
“他们找的应该就是他吧？说是什么偷了东西的家奴，一看就是在胡说八道。如今都快到深秋了，这人还只穿一件薄衣，能偷得了什么东西？分明就是诬陷。更何况还被摧残成这样，也不知道谁那么心狠手辣。”
阿丑询问：“那这人打算怎么办？”
龙瑶看向地上气息微弱的少年，单薄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实在有些不忍心。
“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