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心中偶像竟与商贾有这等勾当。
文武百官更是惊掉下巴——汉王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引经据典比翰林院那帮老学究还溜!
诸位!朱高煦趁机跳上石狮基座,本王并非要废黜士农工商之序,只是给那些忠义商人一个机会!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的伤疤,就像战场上,本王从不问将士出身——能杀敌的就是好兵!
宁波沉三,捐粮剿倭!扬州程大牛,赈济灾民!金陵赵德彰,钱庄借给朝廷的银子从没收过利息!朱高煦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这样的义商,凭什么不能给个机会?
三位大儒被逼得连连后退。他们突然发现,眼前这位鲁莽王爷的辩才,竟不输当年舌战群儒的诸葛亮!
殿下...胡俨突然长叹,老臣只问一句——若商籍入仕成风,百年之后,这朝堂上还有纯臣吗?
这话问得诛心。连杨士奇都忍不住点头——士农工商的界限一旦打破,确实后患无穷。
朱高煦却笑了:胡公,您编纂《大典》时用的纸,是官造还是民造?
这...胡俨一愣,多是徽州...
徽墨、宣纸、湖笔!朱高煦掰着手指头数,哪样不是商贾所产?按您老的说法,用这些污浊之物写出来的《大典》,岂不也...
荒谬!胡俨气得胡子直翘,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朱高煦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卷《论语》,您老天天读的圣贤书,是孔夫子亲笔写的吗?不也是商贾刻印贩卖的?
这一记绝杀,噎得胡俨老脸通红。
曾棨见状,急忙救场:殿下,即便商贾有功,也该循序渐进...
曾学士!朱高煦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份奏折,这是您去年上的《请广取士疏》,里头怎么说来着?唯才是举,勿拘流品!怎么,轮到商贾就不算数了?
曾棨顿时语塞。这奏折他确实写过,但针对的是寒门士子啊!
陈先生...朱高煦又转向理学大家,您老常讲格物致知,可知这字何解?
陈真晟一怔:物者,万物也...
朱高煦突然从袖中掏出个算盘,在商人眼中,就是这算珠!拨一珠,知盈亏;拨百珠,通天下!说着哗啦啦一抖,您老格了一辈子物,可格过这商道至理?
算盘珠子清脆的碰撞声中,三位大儒面如土色。
他们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王爷哪是什么莽夫?分明是头披着蟒袍的老狐狸!
三位先生。朱高煦突然变脸,语气诚恳,本王并非要推翻士农工商之序,只是给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商贾子弟一个机会。
他指向身后那群商人:他们捐资助学、赈灾济民,比某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强多了!这样的良民,凭什么不能科举?
胡俨三人面面相觑。
罢了...胡俨突然长叹,老臣...老臣...
胡公别急。朱高煦突然搀住他,声音柔和下来,本王知道诸位担忧什么——这样,科举资格仅限本届,且每省不得超过三人,如何?
三位大儒交换了个眼神。这条件...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还有...朱高煦压低声音,《永乐大典》的编纂经费,本王再追加十万两。
胡俨老眼一亮。这...
曾学士的诗集,本王命人刻印千部,分发各州县学。
曾棨喉结滚动。这...
陈先生的心性图说,本王请郑和船队带往朝鲜、倭国,扬您大名!
陈真晟的拐杖掉在地上。
三位...朱高煦笑眯眯地拱手,意下如何?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三位泰斗的答复。
胡俨突然苦笑:殿下这是...恩威并施啊。
不敢。朱高煦正色道,本王只是觉得——圣人之道,当如江河不择细流。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三位大儒的心锁。
罢了...胡俨颤巍巍拱手,老臣...愿遵王命。
学生附议。曾棨长叹一声。
陈真晟捡起拐杖,突然问道:殿下方才所言...当真?
君无戏言!朱高煦拍胸脯保证。
那...老朽也勉为其难。理学大家居然露出一丝笑意。
满场哗然!
国子监的学子们张大嘴,活像一群被雷劈傻的蛤蟆。
他们心目中高不可攀的三位文坛泰斗,竟被汉王说得服服帖帖?
杨士奇在百官队列中眯起眼。汉王今日展现的辩才与心机,与往日判若两人...
不过...胡俨突然又开口。
朱高煦心头一紧。这老狐狸还要作妖?
老臣有个条件。胡俨捋须道,商籍学子需先通过国子监考核,方可参加科举。
朱高煦眼珠一转:成!但考官得由本王指派。
胡俨点头,但试题须由翰林院出。
成交!
三击掌,定乾坤!
汉王殿下圣明!!赵德彰突然带头高呼。
圣明!汉王殿下圣明!围观的商人们立刻跟着山呼海啸。
有几个激动的当场掏出银票就往各部官员手里塞,生怕汉王反悔。
百官队列中,杨荣悄悄对杨溥耳语:看见没?汉王这是把字玩明白了...
杨溥望着被众人簇拥的朱高煦,喃喃道:以利诱之,以理服之,以势压之...环环相扣啊!
角落里,朱瞻基脸色铁青。他原想借清流之力打压汉王,没想到...
堂兄?朱瞻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看戏呢?
好圣孙猛地回头,只见堂弟笑得人畜无害,眼里却闪着寒光。
壑弟的伤...好了?朱瞻基强作镇定。
托堂兄的福。朱瞻壑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那支箭...我记着呢.......
朱瞻基瞳孔骤缩。
这小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