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不行了。”
“没关系的，我很好，等我回到天命，一管沙尼亚特血清，什么事都没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贵宾室内。
透过旁边精致的玻璃，景舟单手撑着脑袋，带着些许微笑看着那正在被服务员当作衣架子、不停换装的白毛团子。
真快乐啊，那就尽量多快乐一点吧，以后的日子可就没今天这么轻松了。
“唉，你真的不去换两件吗？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洛丽塔装，一定很可爱。”
布洛妮娅抬起那双带着机械感的瞳孔，无意间与他对视。
景舟突然觉得，对方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不，你根本不是天命的人，就算是，你的位置也不可能让你接触到这种珍贵的血清。”
布洛妮娅可不是能被随便忽悠的女孩。
人家小小年纪就在西伯利亚以杀手为生，眼光有时真的雪亮。
至于可可利亚，这女人早就被景舟抛出来的一系列“证明”搅得晕头转向，又一门心思盯着侵蚀之律者，根本没发现男孩已命不久矣。
或许是不愿发现，也懒得发现，她只在乎对方手中的力量。
但布洛妮娅不同，她始终能从景舟身上察觉到一丝虚假。
起初她好奇对方为何如此，直到看到他哪怕到了服装店，依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衣物，便做了个大胆的猜想。
当她揭开男人的衣袖，看到那手臂上蔓延的无数紫色条纹时，猜想得到了证实。
她无法想象，这个男人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才能忍耐到现在，甚至还有余力和身边的人开玩笑。
甚至如果没记错，那天晚上在酒店见面时，对方就已经是这种装扮了。
也就是说，他的状况早就开始恶化了。
布洛妮娅见过很多男人，好的、坏的、善良的、恶意的、平庸的……但像眼前这样，自己已面临死亡，却还非要强撑着给他人打气的景舟，让她由衷感到敬佩，又有些心疼。
两人接下来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担心我，我真没事。
等我们讨伐完侵蚀之律者，我就能回天命交差，带琪亚娜回去。
到时候弄一支血清，之后大家继续过各自的生活。”
布洛妮娅没有说话，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景舟手上。
“我已经找到了天命总部的电话，你现在可以打一个给我看看。”
景舟微张着嘴，手却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他只是麻木地盯着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机，这毫无动作的反应，早已出卖了他的底细。
“布洛妮娅，因为某些原因，我和天命主教是单向联系，其他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好吗？”
布洛妮娅此刻很生气，这个男人都到这地步了，还非要独自扛着一切，仍在不遗余力地给他们加油鼓劲。
是的，她虽不善表露，却会通过控制眉毛与瞳孔的间距来传递愤怒。
景舟像是恳求一般，抓住了布洛妮娅的小手：“我请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有事。
等我们打败了侵蚀之律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布洛妮娅很想骂两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无法理解，眼前的男人究竟背负着怎样的纠葛，竟要以生命为代价去对抗崩坏。
但实际上，只有景舟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有多阴暗——他想活着。
他不敢赌。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住自己的处境、安抚所有人的情绪。
甚至到了现在，他都不敢说出关于侵蚀之律者的真相，因为他怕！
如果布洛妮娅把消息告诉可可利亚，如果可可利亚通过布洛妮娅身上的监控探听到侵蚀之键的存在，会不会直接在背后打黑枪？
他可以不要那把武器，却不能没有那个圣痕。
以可可利亚那疯婆子的性格，绝对不会把任何可能威胁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而他早已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如果大家都不知道真相，他还能假装大义凛然地指挥女武神们作战。
可现在，布洛妮娅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只要再往深处探究，就会发现他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他知道，那些女孩若是得知真相，或许仍会出于善意待他，但彼此间的隔阂，绝对无法轻易消除。
所以他只能赌，赌自己此刻的惨状能换来眼前女孩的同情。
真黑暗。
真恶心。
可他只想活着！
“布洛妮娅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终于，这句定心的话落了下来。景舟长舒一口气。
“这样就最好了，现在需要一致对外，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我身上的只是小事，不值一提。
任务完成后，我会跟她们告别，就说又接到新任务，去拉斯维加斯，赌城哎！怎么样？”
看着喋喋不休的男人，布洛妮娅心中愈发哀伤。
到了这时候，他还在假装一切完好。
可当自己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时，有些东西就已经回不去了。
“布洛妮娅不说出去，是因为布洛妮娅没办法治好你。
就算说出去，除了给大家添乱，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布洛妮娅希望你能对未来多一点希望。”
景舟不知道该说什么。
希望，那是主角团才配拥有的东西。
像他这种普通人，该做的就是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乖乖藏起来，别给别人添乱。
至于爱啊、正义啊、未来啊之类的，太假大空了。
游戏里想怎么喊都行，毕竟是虚幻的，可现实里，很多事未必能如人所愿。
“景舟！你看，我这件怎么样！”
琪亚娜换好衣服，活泼地跑过来，有些别扭地踢踏着脚上的高跟鞋。
身后那条蓝白色的后摆被她随意甩着，就像拖着一条孔雀尾巴。
景舟微微失神。
眼前的琪亚娜卸去了封印颜值的双麻花辫，搭配上华贵的服饰，真像一位从月亮上走下来的公主。
不得不说，这里的服务员还真有眼光。
“哎，布洛妮娅，你也在这儿啊，没去换衣服吗？”
琪亚娜用她那“智慧”的目光看向和景舟坐在一起的娇小身影，随后突然恍然大悟般指着两人：“你们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景舟一时语塞，对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你们一定是偷偷藏了好东西！是不是吃的？”
景舟尴尬地笑了笑，果然，他不该对这家伙抱有任何期待。
“是啊，琪亚娜，可惜你来晚了，我们已经吃完了，回头再一起去吃吧。”
琪亚娜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抓着裙摆的手松开，有些生气地挥了挥。
“好吧，这次就先放过你们，但是我要两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