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轩心中警铃大作,暗自评估着这位自称“月神”的少女可能带来的威胁,并飞速思考着脱身之策时,对面的少女却眨了眨那双纯净无垢的紫水晶眼眸,用她那空灵飘忽的嗓音,问出了一个让叶轩猝不及防的问题:“你……要和我一起吃饭吗?”
叶轩:“……?”
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大脑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前一秒还在紧张对峙(至少他单方面这么认为),思考着神明级别的战斗该如何应对,下一秒对方却发出了如同邻家女孩般共进午餐的邀请?这转折未免太过突兀,以至于叶轩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看着少女那没有丝毫作伪、纯粹只是带着询问意味的眼神,似乎真的只是在进行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常邀约。尽管心中充满了荒谬感和更多的疑问,但叶轩深知,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下,面对一个深浅不明的存在,对方释放出的善意信号,无论如何都不该轻易拒绝。低情商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好。”叶轩压下心中的万般思绪,点了点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那就打扰了。”
少女见他同意,似乎微微弯了一下眼角,那弧度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周围那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孤寂感仿佛都因此淡去了些许。她站起身,纯白的长裙曳地,却没有沾染上一丝尘埃。她转身,示意叶轩跟上,向着白色沙丘的另一侧走去。
叶轩保持着警惕,跟在她身后。绕过沙丘,他看到了一副更加朴素的景象。
那里只有一张看起来像是用某种白色岩石粗糙打磨而成的圆形石桌,以及两个同样材质的石凳。石桌上摆放的东西更是简单到令人发指——两个用某种宽大叶片卷成的“杯子”,里面盛着清澈的、疑似露水的液体,旁边则放着几颗看起来干瘪瘪、毫无光泽的不知名野果。
少女走到石桌旁,在一个石凳上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叶轩也坐。
叶轩看着石桌上的“盛宴”,动作有些僵硬地坐下,目光在那露水和野果上来回扫视,最终还是忍不住,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对面一脸平静的少女,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你……每天就吃这些?”
少女点了点头,月光般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用那特有的、有气无力的轻飘嗓音回答:“嗯。”
叶轩:“……”
他简直无法想象!难怪他总觉得这少女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虚弱感,原来根源在这里!天天就以露水和这种看起来就没营养的野果为食,能有力气才怪!这哪里是神明的生活,简直是苦行僧中的苦行僧,不,比那还惨!
他忍不住追问,试图理解这背后的逻辑:“这些东西……好吃吗?”
少女闻言,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依旧纯净,却透着一丝习以为常的淡漠:“不好吃。”
“那为什么……”叶轩的话问到一半,少女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的信徒,”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石桌上的露水和野果,语气平淡无波,“只给我上供这些。”
叶轩:“!!!”
信徒?上供?
这一刻,叶轩的心中仿佛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疯狂吐槽的欲望如同火山喷发般难以抑制。
你确定那些是你的信徒?!我怎么感觉他们更像是你的仇人!专门只上供露水和野果,就是为了故意恶心你、虐待你吧?!
谁家正经信徒会这样对待自家信奉的神明啊?!就算是再穷困、再原始的部落,祭祀神明时好歹也会拿出最好的食物,哪怕是象征性的!只给露水和野果?这分明是想活活饿死自家神明的节奏吧?!
叶轩看着少女那副理所当然、似乎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该说她被pUA得太深……
就在这时,少女见叶轩一直不动,只是表情古怪地看着食物,便疑惑地偏了偏头,问道:“你怎么……不吃?”
叶轩看着那清澈见底的露水和干瘪的野果,胃里没有半分食欲,只有满满的同情以及更多的吐槽。他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我……吃不下。”
说着,他心念一动,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看起来蓬松柔软、表面涂抹着诱人奶油和糖霜的面包。叶轩自己早已达到辟谷之境,无需进食也能维持生机,但或许是前世带来的习惯,或许是想着荧和派蒙,他的储物戒里总是常备着大量来自各国、各种口味的点心和零食,方便随时解解馋。
他将这个散发着甜美香气的奶油面包递到少女面前,试探性地问道:“这个……你要尝尝吗?”
少女的目光瞬间被这个与周围白色死寂格格不入的、散发着温暖气息和诱人甜香的食物所吸引。她那原本如同静止画面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好奇神色。她看了看面包,又看了看叶轩,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接过了那个奶油面包。
她学着叶轩刚才拿着的样子,将面包凑到唇边,张开小口,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松软的面包体,香甜丝滑的奶油,以及表面糖霜带来的细微颗粒感,这些从未体验过的、复杂而美妙的滋味瞬间在她的味蕾上炸开。
少女那双纯净的紫水晶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辰,璀璨得惊人。
她不再犹豫,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立刻又咬了第二口,第三口……原本秀气的小口此刻张得比之前大了不少,咀嚼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叶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只见这位自称“月神”的少女,以一种堪比派蒙的、风卷残云般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个不小的奶油面包整个塞进了嘴里,两边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像一只正在努力囤粮的小仓鼠。
她满足地咀嚼着,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红晕,那双发亮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叶轩,仿佛在问: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