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却没理会他的调侃,目光直接落在风老头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激动:“风楼主,你要纠正元仇的身份,还要让瑜芷嫁给元仇,这无疑是将元澈往火堆里推!你可知,元仇一直视元澈为眼中钉,若元仇成了‘少主’,定会借机报复元澈,且不说他二人早已反目成仇,就是元澈在宗门的所作所为,也得罪了很多人,到那时元澈处境堪忧!”
在药老心中,元澈早已不是普通弟子,而是他倾注心血培养的晚辈,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元澈。
风老头看着激动的药老,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知道他在门外:“我自有我的打算。我只保护我该保护之人,元仇是裴瑾瑜的儿子,我护他天经地义。至于元澈,他是你的弟子,你若想护着,尽可出手;当然,元澈与我毕竟有多年情义,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陷入绝境。”
“你这话等于没说!” 药老语气更急,“你的实力再高,也不可能每时每刻守在元仇身边,更不可能时刻护着元澈!就像当年一样,你以为能护住所有人,可最后还是出了意外!你能保证,这次不会重蹈覆辙吗?”
房间内再次陷入死寂,三人都沉默不语。过了许久,风老头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复杂:“哎,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的。元澈长大了,有些风雨,该由他自己去面对了。这不仅是他的劫难,也是他的机缘。”
药老还想反驳,却被林鹤年拉住了。林鹤年对着他轻轻摇头,示意他先冷静,他知道,风老头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如今再争执下去,也无济于事。
客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阴霾。元澈的身世反转,元仇的身份回归,谁都能猜到元澈将面临着什么,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注定要在仙云宗掀起一场风波。
房间内的沉重气氛还未消散,风老头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如同惊雷般炸响:“另外,你们可知,当年的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场变故,除了鬼宗在明面上作祟,宗门内部,恐怕也有人暗中参与。如今这仙云宗看似平静,可谁是人、谁是鬼,你们真能分清吗?”
这话一出,林鹤年与药老同时一怔,眼中满是震惊。他们也想过,当年那场几乎颠覆仙云宗的变故,还有宗门内部人员参与,要知道,当年之事导致元九霄身陨、裴瑾瑜下落不明,宗门实力大损,这背后的阴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可如今见风老头言之凿凿,恐怕他已经有了答案。
药老压下心中的激动,他知道风老头是何等的存在,以至于哪怕风老头现在没有拿出任何实证,他依然坚信不疑。
如今他主动提及,必然是有了新的发现。药老向前倾了倾身子,语气急切:“风老,你对当年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还请如实告知!”
风老头端起茶杯,却没有喝,目光落在杯中的茶叶上,仿佛在回忆往事,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们可还记得南良翼?”
“南良翼?” 林鹤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脱口而出,“你说的是当年那个以武道突破到筑基期的南良翼?”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也顺便帮药老唤醒了尘封的记忆。要知道,南良翼可是忘仙大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纯靠武道修炼突破到筑基期的修士。在修仙文明兴起后,大多数修士都选择修炼仙道,毕竟仙道能操控灵气、施展法术,远比武道修炼肉身要 “轻松”,南良翼的出现,曾一度让不少修士重新燃起修炼武道的信心,在仙云宗乃至整个大陆,都有着极高的声望。
药老自然也记得南良翼,甚至比林鹤年更熟悉,南良翼的一双儿女,如今还是他的记名弟子,药老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南良翼当年不是在抵御鬼宗入侵时战死了吗?难道他的死,与当年的变故有关?”
风老头轻轻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惋惜:“他的确死于当年的那场变故,而且,他的夫人,也一同为宗门殉了道。”
这句话让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林鹤年与药老都沉默了,他们想起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当年风老头遇到南良翼时,他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因天生体质特殊,无法正常吸收灵气修炼仙道,便一门心思钻研武道。
彼时,元九霄与裴瑾瑜为了让大陆修士重拾武道信心,对南良翼格外看重,不仅亲自指点他武道技巧,还为他寻来各种能淬炼肉身的天材地宝。风老头当年也受自家小姐所托,多次指导南良翼修炼。
南良翼是仙云宗 “问天梯” 的常客,问天梯是仙云宗专门为修炼的修士打造的秘境,阶梯上布满了能增强肉身强度的符文,每攀登一阶,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对肉身是极大的考验。南良翼几乎每天都泡在问天梯上,从最初只能攀登十阶,到后来能登顶九十九阶,他的坚持与毅力,让不少仙道修士都自愧不如。
后来,南良翼成功突破到筑基期,成为大陆首位武道筑基修士,一时间名声大噪。他对元九霄夫妇感激涕零,始终以 “守护仙云宗” 为己任,是元九霄一系最坚定的支持者。
“南良翼一生为宗门效力,最终战死,也算是不负元宗主与裴夫人当年的栽培了。” 林鹤年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敬佩,可他还是不明白,风老头为何突然提起南良翼,“只是风老,你今日说起他,难道他的死,另有隐情?”
风老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药老:“药老,你当年与南良翼素有往来,想必对他的情况更了解。你可知道,南良翼死之前,曾服用过一种东西?”
“你是说幻萝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南良翼的女儿南筱曾跟我提过,她母亲当年为了增加他们夫妻间的乐趣,常会在饭菜中加入少量幻萝草。”
说到这里,药老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饮尽杯中灵茶,眼神却渐渐变得严肃:“可后来我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幻萝草本身并无不妥,可它有一个禁忌,不能与洗神丹一同服用。洗神丹中的一味辅助药草‘清心草’,会与幻萝草发生反应,若是同时服用,会在半个时辰内让修士的实力下降三成,若是体质较弱的修士,甚至会暂时失去灵力。”
林鹤年听到这里,脸色骤变:“洗神丹?当年能接触到洗神丹的人,可不多!药老,当年你炼制的洗神丹,都给了谁?”
洗神丹是药老当年为元九霄专门炼制的,能净化修士识海、提升精神力,极为珍贵,整个宗门也没炼制出几颗。
药老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当年我炼制的那批洗神丹,全都给了元九霄宗主,起初我也觉得,南良翼同时服用幻萝草与洗神丹,只是一场意外,可心里总觉得不安,便暗中找了当年在宗主身边伺候的老仆询问。”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那老仆告诉我,当年宗主拿到洗神丹后,并未立刻送人,而是将所有洗神丹,都交给了他身边的婢女夏青衣。”
“什么?!” 林鹤年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带着颤抖,“你确定?夏青衣只是宗主身边的一个婢女,宗主为何会将如此珍贵的洗神丹交给她?”林鹤年话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夏青衣能够生下元九霄的孩子元澈,又岂会是普通的婢女。
但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个消息,若真是夏青衣将洗神丹送给南良翼,那南良翼的死,恐怕就不是意外那么简单了,可夏青衣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当年的变故后,她不仅没有获利,反而下落不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风老头看着两人震惊的模样,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沉重:“起初我也和你们一样,觉得此事蹊跷,直到我找到夏青衣。”
“你找到她了?” 药老与林鹤年同时问道,眼中满是急切。
风老头点头:“她当年并未失踪,而是被鬼宗的人掳走了,这些年一直在鬼宗的控制下。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鬼宗手中将她救出来。从她口中,我才得知了真相,元澈,其实是她的亲生儿子,而元仇,才是裴瑾瑜的孩子。当年夏青衣因不满元九霄将所有资源都倾注在元仇身上,觉得自己和元澈受到了不公待遇,便心生怨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她拿到洗神丹后,便暗中将洗神丹分别送给了元九霄一系的几名核心修士,包括南良翼在内。并暗中告知其夫人,幻萝草能增加夫妻之间床笫之间的欢愉,故意不提醒洗神丹与幻萝草相冲的禁忌。于是南良翼便成了第一个受害者,她又暗中勾结鬼宗,引导鬼宗之人袭击仙云宗,制造了当年的那场变故,以此报复元九霄夫妇,发泄自己的不满。”
“轰 ——”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林鹤年与药老心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场让仙云宗险些覆灭的变故,竟然是由一个婢女一手策划的!房间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传来,显得格外凄凉。
林鹤年呆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风老头的话,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对了,我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当年夏青衣,好像是云殿主送给九霄的婢女!难道,云殿主也与此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