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守庆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塌陷的胸口,胸骨碎裂的剧痛顺着神经蔓延全身。他缓缓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盯着身前的元澈,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 刚才那道快到极致的身影,怎么会是元澈?
“哎呀,不好意思。” 元澈收回拳头,脸上带着几分 “无辜” 的笑意,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道歉,“本想给你个教训,让你以后少惹事,没成想没收住力道,下手重了点,抱歉抱歉。”
严守庆气得浑身发抖,想张嘴骂一句 “无耻”,可刚一开口,一口鲜血夹杂着细碎的内脏残渣便从喉咙里涌出,顺着嘴角 “滋滋” 流下。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元澈,嘴里发出 “咯咯” 的含糊声响,又是一口鲜血狠狠喷向元澈,随后身体一软,轰然倒地,双眼圆睁,已然气绝。
“小畜生,你敢!”
天空中,与云鹤缠斗的严阔海余光瞥见地上的孙子,瞳孔骤然收缩,目眦欲裂。严守庆是他的孙子,是严家未来的希望,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惨死在赛台上!
“啊 ——!” 严阔海浑身灵力疯狂鼓荡,周身气流卷起阵阵狂风,原本留有余力的攻击瞬间变得狂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向云鹤。
云鹤面色微沉 —— 此前两人虽打得激烈,却都默契地留了手,毕竟同属仙云宗,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可如今严阔海暴怒之下,招招致命,他也动了三分火气,不再留手,凝聚全身灵力,与严阔海的拳头轰然相撞。
“砰!”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气浪如同冲击波般扩散开来。严阔海借势俯冲而下,落在赛台边缘,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瞬间皲裂,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数丈。云鹤则从容落地,站在元澈身旁,抬手一挥,便化解了余波,避免伤及周围修士。
场中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直到看到严阔海颤抖的双手和地上的尸体,才反应过来 —— 严守庆死了!
严阔海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显然在刚才的对轰中受了内伤。他看着地上双眼圆睁的孙子,原本挺拔的身躯瞬间佝偻下来,脸上的意气风发被无尽的苍老取代,眼中布满血丝。他缓缓蹲下,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严守庆的眼睑,将那双不甘的眼睛合上,随后将孙子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发出一声凄厉而愤怒的咆哮:“啊 ——!”
咆哮声中,满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与恨意,听得在场众人心里一沉。
台下的议论声悄然响起,却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元丹师下手也太狠了吧?说杀就杀……”
“狠什么狠?明明是严守庆先找事!从丹比开始就处处针对元澈,输了还不认账,非要污蔑人家作弊,死了也是活该!”
“嘘!小声点!那可是二长老的孙子,你不想活了?”
“怕什么?理在元澈这边,再说还有药老和执法殿撑腰……”
看台上,青梅看着赛台上的一幕,忍不住对身旁的元馨儿说道:“馨儿师妹,你弟弟这下手,够狠辣的。”
元馨儿眼神紧绷,嘴上却毫不退让:“我不觉得狠。自从我弟回宗门,严守庆就没断过找他麻烦,几次三番想置他于死地,今日更是当众污蔑他作弊,要毁他前程,死有余辜!”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暗自担忧 —— 元澈杀了二长老的孙子,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以后怕是麻烦不断。
青梅咂咂嘴,压低声音说道:“话是这么说,可他毕竟不是你亲弟弟。若是亲弟弟,有你父亲和元宗主撑腰,二长老就算再恨,也只能忍着;可现在……”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 元澈与元馨儿只是 “名义上” 的姐弟,元家未必会为他强出头,药老虽护短,却只是丹师,未必能扛得住二长老的报复。
元馨儿沉默了,青梅的话戳中了她的担忧。她攥紧拳头,心里暗下决心,如果真的麻烦不断,干脆挑明了自己弟弟的身份,她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元澈。
就在这时,严阔海缓缓站起身,怀里抱着严守庆的尸体,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元澈,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元澈,这笔账,老夫慢慢跟你算。”
说完,收回看向元澈的目光,周围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不再停留,抱着孙子的尸体,一步步向着广场外走去,背影孤寂而决绝。
他心里有恨,但只能都算在元澈身上,这一点元澈心里非常清楚,这就是面对实力的无奈选择。
“恭送二长老。” 元澈对着严阔海的背影,微微躬身,高声喊道。
这一声 “恭送”,听得在场众人心里一惊 —— 都到这份上了,还敢当众 “恭送”,这元澈的胆气,也太惊人了!不少人暗自咋舌:这简直是花样作死,就不怕二长老回头第一个找他算账?
元澈却毫不在意 —— 他心里清楚,自己并非毫无依仗。明面上,有药老这位 “大陆第一丹师” 撑腰,执法殿云鹤也表面上此时站在自己这边;暗地里,他如今已是五品丹师,手握十枚神冢名额,宗门为了神冢机缘,也不会轻易让他出事。
更何况,他的底气远不止这些。当初在望仙港兽潮时,风老头给了他一个储物袋,里面藏着足以让他在筑基期以下保命的底牌。以他现在的修为,加上改良后的铁血丹,就算打不过严阔海,想全身而退,绝非难事。
至于严阔海的报复?元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主坛上,慕容雪看着严阔海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元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场闹剧,最终以一条人命收场,不仅让宗门颜面尽失,还彻底激化了药老与二长老的矛盾,后续怕是有的头疼了。
“慕容宗主。” 药老满意地看了眼元澈,转身对着主坛上的慕容雪微微抱拳,姿态放得极低,“方才之事,皆因二长老之孙挑衅在先,我这弟子也是一时心急,想替老夫挽回颜面,才不得已出手。若宗主需追责,便怪老夫教导无方,与元澈无关。”
对于自己这个徒弟的反应他很满意,他原以为今日之事有云殿主出手,他只需要耐心等待云殿主与严阔海二人分出胜负即可,执法殿要插手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
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弟子直接选择自己动手,时机把握的很是巧妙,药老相信,即使他再叫人动手,暗中也一定有二长老的人会出手阻止。
只有自己场中这个弟子才无人注意。
慕容雪心中一松,药老主动递来台阶,她自然不会揪着不放。她缓缓起身,语气平和却带着宗主的威严:“药老言重了。我仙云宗立宗之本便是赏罚分明,严守庆屡次挑衅在先,更是当众污蔑丹比公平性,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何谈追责?至于二长老那边,我自会亲自与他分说,药老不必自责。”
她这话既给了药老面子,又定了调,彻底将 “严守庆之死” 定性为 “自食恶果”,避免了宗门内部矛盾进一步激化。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云殿主上前一步,声音冷冽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慕容宗主,我仙云宗自创立以来,赏罚不避亲疏。严守庆既立下‘证伪则死’的赌约,便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方才我出手阻拦严长老,并非刻意偏袒,而是维护宗门规矩。日后若有人因私怨报复元澈,我执法殿绝不袖手旁观。”
“哗 ——!”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炸开了锅!谁都知道云殿主向来铁面无私,做事只讲规矩不讲情面,从未为任何人破例。可如今,他不仅主动解释出手原因,还公开承诺保护元澈,这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
“天呐!云殿主这是要保元澈?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元澈是云殿主的私生子?不然怎么会让素来冷漠的云殿主如此破例?”
“不对啊,我听说元澈是药老的弟子,怎么又和云殿主扯上关系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连主坛上的慕容雪也暗自诧异 ,云鹤对元澈的态度似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慕容雪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朗声道:“一个严守庆,还不值得我仙云宗两位殿主为此费神。他死得咎由自取,此事就此翻过。日后若二长老真要为私怨报复元澈,我自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这话看似公允,元澈却心里清楚 —— 这不过是场面话。二长老若真要报复,绝不会明着来,暗地里使绊子、下杀手,谁又能真的为他 “说法”?但有药老和云殿主的公开承诺,至少明面上,没人敢轻易动他。
云殿主见事情已定,也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元澈一眼,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地。没人知道,方才他与严阔海打斗时,故意留了余地,元澈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这让他越发觉得元澈的确是个杀伐果决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