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震玉摔在擂台上的声响还没落地,他就已经不慌不忙地爬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眼神扫过台上的黑脸大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挑衅:“你瞅啥?”
黑脸大汉还在愣神 —— 这突然闯台的人是哪来的?听到这话,下意识就回了句:“瞅你咋地?”
“你再瞅下试试?” 冯震玉挑眉,语气里的火药味瞬间浓了几分。
黑脸大汉也是个暴脾气,哪受得了这挑衅,梗着脖子道:“试试就试试!”
话音刚落,“砰” 的一声闷响就炸了开来 —— 冯震玉的动作快得惊人,一脚踹在黑脸大汉的胸口,后者像个破麻袋似的飞下擂台,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当场昏死过去。虽没下死手,可那一脚的力道足以震伤他的经脉,怕是往后再难修炼了。
台下的元澈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 他本就不是嗜杀之人,这黑脸大汉不过是被严守庆利用的泼皮,教训一顿废了修为,也算够了。
可没等他松口气,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转头一看,果然是严守庆!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不对劲,看到冯震玉上台,立刻就锁定了不远处的元澈,眼神里满是阴狠。
严守庆倒不傻 —— 他见过元澈的武道修为,自己加上身边的护卫也不是对手,况且这里是坊市,不能私斗,再多留只会丢人。他狠狠瞪了元澈一眼,转身就匆匆离开 —— 他刚得了个新丹炉,还等着回去查看成色,犯不着在这跟元澈纠缠。
围观的人群本以为能看到一场生死擂,没料到热闹刚开个头就被打断,纷纷悻悻地散去,嘴里还嘟囔着 “没意思”“白等这么久”。
冯震玉跳下擂台,快步走到元澈身边,眼神里带着几分幽怨,却还是喜滋滋地伸出手,掌心朝上 —— 显然是在催要约定好的丹药。
元澈看着他这副 “讨赏” 的模样,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却还是从储物袋里摸出两枚特等桃花丹,递了过去。
“元少爷您是不知道,现在坊市上一枚特等桃花丹,都炒到一枚上品灵石了!” 冯震玉接过丹药,小心翼翼地收好,嘴里还滔滔不绝,“我们在元府虽有俸禄,可真要花钱买这么一枚,心疼得要命!府里那些护卫,天天围着大少爷转,就盼着他心情好赏一枚,还是元少爷您出手大方!”
他正说着,一道带着哽咽的声音突然响起:“恩公……”
元澈和冯震玉同时回头,只见方才那抱着婴孩的妇人正站在身后,身旁的忠厚汉子也挣脱了束缚,对着他们抱拳施礼,却还是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 “嗬嗬” 作响。
“别谢我,要谢就谢元少爷。” 冯震玉连忙摆手,指了指身旁的元澈,“是他要帮你们,我就是按吩咐办事。”
“恩公……” 妇人刚想对着元澈磕头,怀里的婴孩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声音细小得像蚊子叫,小脸却因为疼痛皱得更紧,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妇人瞬间慌了,连忙低头查看孩子,眼泪又涌了上来。她抬起头看向元澈时,眼神复杂得让元澈心头一揪 —— 那里面有感激、有委屈、有绝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谢……” 忠厚汉子急得满脸通红,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他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望着天空,嘴里发出无声的怒吼,眼眶通红。
元澈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他弯腰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清喉丹,递到忠厚汉子面前:“这枚丹药你服下。”
忠厚汉子茫然地接过丹药,仰头吞下。不过片刻,他就感觉喉咙里的阻塞感消失了,虽然声音还有些沙哑,却能清晰说话了:“这…… 我能说话了!”
“娃他爸,你能说话了?” 妇人又惊又喜,连忙擦去眼泪,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求小恩公救救我的孩子!” 忠厚汉子挣扎着爬起来,对着元澈重重磕头,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小恩公若是丹师,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夫妇二人愿意给您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您的恩情!”
妇人也跟着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原本已经凝固的血迹再次裂开,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老冯,去旁边的茶楼开个雅间。” 元澈实在不忍心看他们这样,对着冯震玉吩咐道。
“哎!” 冯震玉连忙应下,转身就往不远处的茶楼跑。
他回来时,顺势扶起夫妇二人:“跟我来吧,元少爷会想办法的。”
夫妇二人连忙跟上,怀里的婴孩还在低声啜泣,可他们的脚步却比刚才稳了许多 —— 绝望的心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几人走进茶楼包厢,冯震玉熟稔地招呼店小二:“来一壶你们这最好的‘云尖灵茶’!” 这茶楼开在坊市最繁华的地段,灵茶自然不是凡品 —— 云尖灵茶需用山巅晨露炒制,泡开后灵气氤氲,不仅能提神,还能滋养经脉,是低阶修士眼中的珍品。冯震玉虽不知元澈的家底,但想着 “有间丹阁” 是元澈和自家少爷合开的,单是桃花丹的收入就足够丰厚,这点灵茶钱自然不在话下。
店小二很快端来一壶热气腾腾的灵茶,青瓷茶壶刚揭开盖子,一股清冽的茶香就弥漫开来,茶汤呈淡绿色,表面还浮着一层细密的灵气泡沫。
“先别急,把这枚丹药用灵茶化开,喂孩子服下,能暂时缓解他的症状。” 元澈见那对夫妇刚坐下,就急着要磕头道谢,连忙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淡青色丹药,递了过去。
“多谢恩公!” 忠厚汉子双手接过丹药,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妇人连忙倒了杯灵茶,将丹药放入杯中 —— 丹药刚触碰到茶汤,就瞬间化开,茶汤变成了更深的碧绿色,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将药茶一点点喂了进去。
不过片刻,原本皱着眉头、满脸痛苦的婴孩,脸色就舒缓了许多,小嘴巴动了动,竟沉沉睡了过去,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太好了!孩子不难受了!” 妇人喜极而泣,忠厚汉子也红了眼眶,对着元澈重重抱拳:“多谢恩公!我夫妇二人愿为您做牛做马,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二话!”
“先别忙着谢我。” 元澈抬手制止了要再次下跪的二人,语气平静,“这枚丹药只是暂时压制了他体内的毒,要彻底治愈,还需要时间。不过你们放心,我这里还有几枚压制毒素的丹药,等丹比结束,我会找人帮你们炼制解药。”
夫妇二人的脸色刚亮起来,又瞬间黯淡下去。妇人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恩公有所不知,小儿中的是三眼魔蝎的毒。那位严丹师说,要四品丹师才能炼制出解药…… 您能稳住毒素,我们已经感激不尽,怎敢再劳烦您找人为我们炼丹?”
“这点你们不用操心。” 元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灵茶,语气轻松,“对你们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恩公当真有办法?” 忠厚汉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 四品丹药何其珍贵,哪是说炼就能炼的?
一旁的冯震玉忍不住插嘴:“你们放心!元少爷的老师是丹殿殿主!区区一枚四品丹药,还不是手到擒来?”
夫妇二人闻言,眼睛瞬间亮了,可随即又皱起眉头 —— 丹殿殿主炼制的丹药,这份人情也太重了!他们不过是普通修士,哪有能力偿还?虽元澈说需要人手,可他们实在想不出,自己夫妇二人的命,怎能抵得上一枚四品丹药?
“你们不必为难。” 元澈看出了他们的顾虑,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我既然答应救孩子,就不会半途而废。我救他,不是图你们什么 —— 看你们的装扮,也没什么值得我图的,不是吗?”
他话锋一转:“若真要说条件,也简单。等孩子痊愈后,你们到‘有间丹阁’帮我做十年店伙计,如何?”
“这么简单?” 夫妇二人同时愣住,满脸不敢置信。
“就这么简单。” 元澈点头,“不过,你们得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为什么严守庆要针对你们?”
“这……” 忠厚汉子犹豫了一下。
“你们放心。” 元澈补充道,“只要你们是‘有间丹阁’的人,在仙云宗范围内,没人敢随意找你们麻烦 —— 严守庆也不敢。”
“恩公认识严丹师?” 妇人忍不住问道。
“算是同门,没什么交情。” 元澈淡淡道,“不过我老师是丹殿殿主,他是丹殿的弟子 —— 想来,他今日没敢跟我纠缠,也是因为我老师刚出关的缘故。” 说到这里,元澈才恍然大悟 —— 难怪今日严守庆见了他,只瞪了一眼就匆匆离开,原来是怕引来了药老,给自己惹麻烦。
“原来如此!” 夫妇二人茅塞顿开,脸上的担忧消散了不少。
妇人拉了拉忠厚汉子的衣袖,柔声劝道:“娃他爸,孩子的命是元恩公救的,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元恩公的老师不是丹殿殿主,单凭这份恩情,再加上严丹师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我们也该把实情说出来。”
忠厚汉子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元恩公!”
“别叫我恩公了,听着别扭。” 元澈摆摆手,“叫我元丹师就好。”
“哎,元丹师!” 夫妇二人放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忠厚汉子先开口介绍:“我叫孙大朗,这是我媳妇柳七妹,我们是从邻镇来的散修,想着趁丹比期间来坊市做点小生意,没想到……”
“等等,你姓孙?” 一旁的冯震玉突然插话,满脸疑惑,“方才擂台上那黑脸汉子,不是叫你‘姓李的’吗?”
孙大朗苦笑一声,无奈道:“他们根本不认识我,连我的姓氏都懒得问,随便按了个‘李’姓罢了 —— 想来,在他们眼里,我们这种散修,连有个正经名字都是多余的。”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 严守庆的嚣张与轻视,竟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