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再次陷入沉寂,烛火摇曳,映着众人复杂的神色。药老凝眉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当年的事,我曾跟元澈提过几句。老夫确实炼制过洗神丹,只不过这丹药虽然可以洗涤修士元神,但是药效甚微,成丹后便将丹药交给了宗主,为了想办法改良此丹,需要大量的紫魂花来练手,老夫随后就离宗寻找紫魂花,对后续之事一无所知。”
他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坦荡:“洗神丹应是宗主赐给南将领的,宗主与南将领素来交好,没理由害他。况且,老夫当年都不知道洗神丹与幻萝草相冲,宗主更不可能知晓 —— 依老夫看,当年之事,多半是场意外。”
这话里还藏着一层未说透的意思:洗神丹是宗主所赠,幻萝草是你母亲所用,若真要追究,也该从这两处查起,与他这个 “炼丹人” 无关。
“我不相信是意外。”
南筱的声音带着几分坚定,话音未落,她便对着药老屈膝跪下,额头轻触地面,姿态恭敬又带着几分倔强。
众人皆是一愣,元澈刚想伸手去扶,就听南筱继续说道:“药老,我姐弟二人不能拜您为师,是遵母亲遗命,不敢违背;可我信元师兄的为人,也愿信您并非歹人。往后,我姐弟二人愿侍奉在您左右,为您端茶递水、打理日常,只求能在旁见证,查清当年之事的真相。”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 —— 说是 “侍奉”,实则是半带师徒之礼、半存监察之意。既不违逆母亲遗言,也给了自己和药老一个厘清误会的机会,这份通透与隐忍,倒让药老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你这丫头,倒知书达理,孝心也重。” 药老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起来吧,今日我与元澈久别重逢,还有些私话要说。你们姐弟先回去,明日一早去丹殿寻我,我自会安排妥当。”
南筱依言起身,对着药老和元澈各施一礼,拉着还想多说几句的南玉转身离开;李魁看了看殿内的师徒二人,也识趣地拱手告退,殿内很快便只剩下元澈和药老。
“老师。” 元澈看着药老凝重的神色,轻声唤道。
药老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复杂,缓缓开口:“我也不相信是意外。”
元澈心中一凛 —— 果然,药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年我就一直在想,” 药老端起酒杯,却没有饮,只是盯着杯中酒液出神,“元宗主乃是筑基强者中的顶尖人物,还有南良翼和宗主夫人两位筑基在侧,是什么人能逼得元宗主自爆?如今想来,若他们当时都中了洗神丹与幻萝草相冲之毒,修为跌落,倒有几分可能。”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语气里满是愧疚:“没想到,当年宗门那场浩劫,竟可能因我炼制的洗神丹而起……”
“老师不必自责。” 元澈连忙安慰,“此事看似与洗神丹有关,却还有诸多疑点。当年参与变故的人要么殒命、要么失踪,没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表面上镇定安稳,元澈的内心却早已波澜起伏 。
元澈其实一开始就对这种‘推理游戏’嗤之以鼻,所以自从他来到仙云宗到现在,始终没有对当年的事做什么,不是他不想,而是觉得毫无意义,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根刺,既然是刺,自然会有人主动来拔,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提升修为,将那些来拔自己这根刺的人一一干翻。
这是一个修真的世界,实力才是硬道理,只要实力够强,有很多手段可以找出当年的因果,没有实力,即使查出又如何?难道像侦探小说那般,案子破了,始作俑者就会束手就擒,这简直就是笑话。
元澈之所以不上心,正是因为看清了修真界,实力为尊,可怜这片大陆的人仙道虽然觉醒,但是思想却还停留在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初始阶段。
只是如今此事似乎牵连到的人越来越多,元澈也不由得开始重视几分,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在别人来拔掉自己这个刺之前,主动去刺一刺别人。
“老师,当年让您炼制洗神丹的故人,是谁?” 元澈话锋一转,问出了关键问题。
“你母亲。” 药老的回答简洁,却像一道惊雷,炸得元澈瞬间愣住 —— 他从未见过母亲,难道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竟与当年的变故有关?
“想不通?” 药老看着他震惊的模样,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心情似乎好了些。
“确实想不通。” 元澈坦诚道。
“想不通就先不想,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药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我今日来,除了与你叙旧,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是关于丹比?” 元澈挑眉,他早就猜到药老让他隐瞒丹道修为,定是为了丹比。
“你倒机灵。” 药老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过不是为了让你扬名 —— 扬名有什么用?不过是引来更多麻烦。”
“那是为了什么?” 元澈疑惑了。
“让你隐瞒丹道修为,是想让你专心在这段时日练习丹术,免得总有一些人来试图打扰,只要你在丹比中脱颖而出,就能获得继承丹殿的资格。” 药老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到时候,我会向大长老提议,让你娶他的孙女瑜芷。有大长老做后盾,你往后在宗门行事,才能无往而不利。”
“什么?娶瑜芷师姐?” 元澈彻底愣住了,“丹比不是为了争取神冢名额吗?怎么还牵扯到联姻了?”
“你不愿意?” 药老反问,“你当初把三尾狐送给瑜芷,可不是这个态度。”
“老师觉得我是贪图她的美色?” 元澈无奈。
“难道不是?” 药老挑眉。
“当然不是。” 元澈解释,“让她豢养三尾狐,不过是小狐狸愿意被她抓住,跟在她身边又有人免费帮我圈养,何乐而不为,我总不好因为此事去找那神志不清的漂亮师姐师姐,平白得罪大长老。况且,瑜芷师姐的确是美人,多看两眼也不亏。”
药老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你这小子,心思倒多。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怪异 —— 小小年纪,分析事情、处理麻烦的手段却比老修士还老辣,我甚至怀疑过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老师慧眼如炬,这都能看出来?” 元澈故意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你啊……” 药老被他逗笑,拿起酒葫芦又喝了一口,殿内的凝重气氛,终于消散了许多。
药老又给元澈满上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映着烛火的光,像藏着解不开的谜团。师徒二人没再多提当年的变故,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各自都在琢磨着方才的线索 —— 本以为离真相近了一步,却没想到又牵出 “元澈母亲” 这层关系,反而多了更多待解的疑团。
药老本就不是贪恋俗世之人,一生醉心丹道,要么在丹道塔闭关炼药,要么在外游历寻草,若不是晚年收了元澈这个徒弟,多了份牵挂,当年的宗门变故于他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可如今牵扯到元澈的母亲,牵扯到南良翼的死因,他便不得不放在心上。
元澈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 药老这酒果然是珍品,酒液入喉,醇厚的灵力瞬间散开,顺着经脉流遍全身,连他许久未动的修为,都隐隐有了松动。他如今已是八星仙修、七品武修,卡在这个境界有些时日了,此刻借着灵酒的灵力滋养,竟隐约触碰到了九星仙修的门槛,照这个势头,最多几日就能突破。
“关于此次丹比,你可有信心?” 药老放下酒杯,语气突然变得郑重,先前的调侃消失不见,眼神里满是认真。
元澈心中一动 —— 药老特意提起丹比,看来此事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他斟酌着回答:“弟子如今已是五品丹师,年轻一代中,应该能稳住几分优势。” 他没有把话说满,一来是不清楚这片大陆其他天才丹师的水平,二来修真界藏龙卧虎,太过张扬总不是好事。
药老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你倒是比以前谦虚了。这次丹比,无论如何,你都要闯进前十。”
“这是为何?” 元澈皱起眉。
“因为只有丹比前十,才有资格被列为丹殿继承人培养,也才有机会…… 娶瑜芷。”
“老师,我真没想娶瑜芷师姐”元澈无奈的再次强调。
药老顿了顿,看着元澈话锋一转,语气更沉了几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前十才能拿到神冢的入场名额。”
“神冢的名额只有进入丹比前十才有?” 元澈心中一凛 —— 他早知道丹比是为了争进入神冢名额的消息,却没料到名额竟只与丹比的前十有关。
“不错。” 药老点头,“神冢开启在即,各大宗门商议后决定,用此次丹比的名次分配名额。不过有两个限制:一是修为必须在筑基期之下,二是年龄不得超过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