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姓裴,名瑾瑜,曾是大帝级强者。” 风老头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穿越岁月的沧桑,“老夫本名风玄策,勉强算得上大乘期修士。我们都来自诸神大战的战场,最终陨落在神冢之内……”
“轰 ——” 这串话语如惊雷炸响在正厅,元澈只觉头晕目眩,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都浑然不觉。大帝?大乘?这些词汇远超他认知的修炼体系,比筑基强者的概念要震撼百倍。
“大帝修为…… 大乘强者…… 那…… 那……” 元澈的声音都在发颤,他这才惊觉自己第一次知晓母亲和风老头的真名。海岛上墨无常喊过 “风玄策” 时他未曾在意,此刻这名字却和 “裴瑾瑜” 一起,在他心头掀起滔天巨浪,而比起名字,更让他震撼的是二人曾有的修为。
风老头浅啜一口热茶,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竹影上:“在天域,你母亲的修为算得上顶尖存在。当年你父亲将她从神冢带出后,老夫便选择追随她左右。”
元澈的茶杯顿在半空,茶水在杯中剧烈晃动。他喉结滚动着问道:“这些信息…… 对我来说太过冲击,实在有些接受不来。能不能…… 说得详细些?” 母亲的大帝修为究竟是什么概念?大乘期又代表着什么?诸神大战为何而起?神冢为何会降临这片位面?无数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风老头放下茶杯,声音冷淡却带着耐心:“天域的强者,每一位都能移山填海、逆转寒暑,说‘造物’也不为过。这些你现在理解不了,等将来接触到外界自然会明白,此刻知道了也无意义。”
元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确实像刚学说话的孩童追问飞机的原理,显得格外滑稽。他点点头,认可了这个逻辑。
“当年从神冢出来的,还有如今鬼宗的老宗主墨琊。” 风老头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了几分,“他和我们一样,是诸神大战中靠秘宝活下来的修士,他的修为比我要高一些,是名伪帝。所以你日后面对鬼宗,必须万分小心。”
风老头说得平淡,元澈却听得心头发寒。修为比风老头还要强,若不是被这片天地的天道压制,自己恐怕真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那自从我娘出事之后鬼宗岂不是……” 元澈本想说 “无敌于这片大陆”,但还是选择咽了回去,毕竟鬼宗在风老头面前并未讨到多少便宜,甚至还被风老头杀上鬼宗。
“我们虽是超越这片天道的修士,却也有弱点,一样会陨落。” 风老头解释道,“不放开修为,我们就只是筑基后期;若放开修为,要么被天道挤出界域传去更高位面,要么被直接碾碎。我和墨琊都不敢赌 —— 我们毕竟不是大帝,放开修为多半是后者。”
“那我母亲…… 很可能去了其他界域?” 元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希冀。
“是。” 风老头点头。
“她还活着?” 元澈的声音带着颤抖,震惊之余,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
“老夫只能告诉你这些,也只知道这些。” 风老头的语气柔和了些许,“我和你娘是出了神冢才相识,她在天域很少露面,过往我也不甚清楚。”
元澈望着杯中渐渐冷却的茶水,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轻声问道:“那…… 能说说她出来后的事吗?”
风老头目光悠远,仿佛透过竹影看到了往昔岁月:“当年你娘被你父亲带出来后,并未停留多久,就选择了四处游历。如今的道云宗、麓北宗、火云宗这些宗门所在地,她都在那里做过些小生意。”
“小生意?” 元澈挑眉,很难想象大帝级强者摆摊卖货的场景,眼中满是疑惑。
“没错,卖些功法、丹药、法器之类的修炼资源。” 风老头嘴角泛起浅淡笑意,“当然她不是喜欢做生意,是为了寻人。”
“寻人?” 元澈追问,指尖下意识捏紧了衣角。
“嗯,她觉得自己能从神冢出来,定然还有其他幸存者。” 风老头解释道,“那些资源里,有的是这片大陆能用的寻常物件,有的却是超越此界的法器功法。只是除了功法典籍,那些法器都被天道镇压,灵气尽失,只剩凡铁之质,和普通兵刃没两样。” 他顿了顿,抬手轻抚腰间长剑,“我手中这柄惊蛰,就是当年你母亲送我的。”
“送您的?” 元澈看向那柄曾绽放金芒的长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不错。老夫当年在大战中勉强保命,储物戒指早就在乱战中损毁,一身家当丢了个干净。你母亲却无碍,后来我恢复修为用的资源,包括这惊蛰剑,都是她赠予的。” 风老头指尖划过剑鞘,语气里带着感念。
“所以您就一直跟着我母亲?” 元澈问道。
“可以这么说。” 风老头望着窗外竹影,声音轻缓,“她说我们算得上同一世界的人,偶尔能说上几句话,就不那么孤单了 —— 这是你母亲的原话。”
元澈心中微动,原来清冷如母亲,也曾有过孤单的时刻。他追问:“那她找到要找的人了吗?”
风老头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功法典籍、丹药法器倒是卖出去不少,很多修士都得了她的恩惠。”
“后来呢?” 元澈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灼灼。
“后来她就回了仙云宗,嫁给了你爹,生了你。” 风老头的声音柔和下来。
元澈愣了愣,忍不住笑道:“我娘那样的人物也会动凡心?难道是因为我爹在神冢救了她,所以以身相许?”
风老头却摇了摇头:“准确说,是你娘在神冢里救了你爹。至于嫁给你爹,真正的原因是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 元澈心头一震,“那我爹为什么不自己修炼?”
“你爹的血脉之力不够。” 风老头解释道,“当年带出来的祖龙血脉,需在幼年时洗练身躯才最佳。而无字天书认主的首要条件,就是修士血脉足够强横,其次是未曾修炼过任何功法。所以,他们选择生下你。”
元澈怔住了,原来自己的诞生竟藏着这样的缘由。他望着杯中残茶,轻声问:“还有呢?”
“没了。” 风老头话音刚落,见元澈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又补充道,“你日后回仙云宗,可去登一登天梯。那里有你娘当年留下的一缕神念,或许能解答你更多疑问。”
元澈眼中瞬间亮起希冀的光,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敲打着,心中对仙云宗的复杂情绪里,又多了几分莫名的期待。
望仙港的午后带着咸湿的海风,唯一的杂货铺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冯振玉坐在靠窗的竹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茶杯,与掌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青灰色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杯中的劣质茶水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
“掌柜的,听说最近港里不太平?” 冯振玉呷了口凉茶,目光瞟向街上往来的行商,看似随意地问道。
掌柜是个精瘦的老头,正用抹布擦拭着柜台,闻言咧嘴一笑:“仙长说笑了,有听涛小筑那位镇着,谁敢在这里撒野?” 他压低声音,“就是神冢虚影现世,倒是让港口热闹了不少,连修仙者都多了三成,都是来窥探神冢的。”
冯振玉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神冢岂是谁都能窥探的,那漂浮在空中的虚影,看似漂在无望海深处,但是只有各大宗门才清楚,想要进入神冢,必须通过特定的传送通道,而通道则牢牢的掌控在各大宗门手中,想要进去,必须获得特定传送玉牌。
铺子后院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夹杂着下人们的低语 —— 那是他带的七个随从正在搬卸望仙港的一些特产。三辆兽车停在院角,车厢里装满了望仙港的海味干货、蜜饯果脯,甚至还有两坛陈年花雕。修仙之人本不在意这些俗物,但他深知 “人情” 二字的分量,总得置办些东西回去,讨殿主和小姐的欢心。
他们一行七人从元府出发,他是领队。按说一到望仙港就该直奔听涛小筑,可一想到此行的任务,冯振玉就忍不住心虚。
前一年执法殿在仙云宗掀起的血雨腥风犹在眼前。那些被清洗的名单里,就有早年跟着小少爷来望仙港的王管家。王管家虽不算元家近亲,却是元府实打实的亲信,可执法殿的人动手时干脆利落,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给,这事在宗门里讳莫如深,只有他们这些小姐身边的人才隐约知道些内情 —— 多半与望仙港的那场兽潮有关。
“仙长是来寻亲还是办事?” 掌柜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办事。” 冯振玉含糊应着,目光投向铺子外那座被青竹环绕的院落方向。神冢即将开启的消息早已传遍大陆,小姐特意派他们来,就是为了护送小元公子回宗参加大比,获得进入神冢的名额。能让眼高于顶的小姐如此上心,这位小元公子的分量可想而知。
更让他忌惮的是听涛小筑里的那位。临行前小姐特意交代,园子里住着一位老牌筑基高手,不仅是小姐的启蒙恩师,更是小姐父亲元殿主的师父。一想到要面见这样的前辈,冯振玉后背就冒冷汗,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