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剑铭和关天培终于看到了虎门炮台的轮廓,可两人的脚步却猛地顿住 —— 滩涂上,十几个清兵正挥着锄头,把之前挖好的暗沟往平里填,几具英军小艇的残骸被推倒在海边,连之前堆在炮位旁的火油罐,也被搬得只剩几个空桶。
“是那个副将!他真的在拆防!” 关天培气得浑身发抖,拔腿就往炮台跑,剑铭紧随其后,心里像被揪紧了 —— 没有暗防,没有火油罐,虎门就成了没穿铠甲的士兵,英夷一来,根本无险可守。
“住手!都给我住手!” 关天培的吼声在滩涂上回荡,正在填沟的清兵们回头看到他,手里的锄头 “哐当” 掉在地上,脸上满是惊喜又慌乱的神色。
“总兵大人!您回来了!” 一个清兵跑过来,声音发颤,“李副将说您被琦善大人革职了,还说英夷马上要和谈,这些暗防留着没用,让我们赶紧拆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副将官服的人从炮台里走出来,正是琦善派来的李副将。他看到关天培和剑铭,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嚣张的姿态:“关天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逃回来!琦善大人有令,你已被革职查办,虎门防务现在归我管,识相的就赶紧跟我回广州府,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 关天培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眼神像要吃人,“你拆了暗防,毁了火油罐,是想把虎门拱手让给英夷!我告诉你,只要我关天培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胡来!”
李副将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喊道:“我这是按琦善大人的命令行事!你敢违抗大人的命令,就是违抗朝廷!来人,把他们给我绑了!”
几个亲卫立刻冲上来,就要抓关天培和剑铭。剑铭往前一步,青金色的仙力在掌心凝聚,风丝悄悄缠住亲卫们的手腕 ——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内讧,可也绝不会让李副将毁了虎门。
“你们谁敢动?” 剑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力量,“英夷的舰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你们现在绑了我们,谁来守虎门?谁来保你们的命?”
亲卫们的动作顿住了,眼神里满是犹豫 —— 他们都是虎门的老兵,知道关天培和剑铭是真心抗英,也知道没了暗防,英军来了就是死路一条。
李副将见状,气得跳脚:“一群废物!都给我上!出了事我担着!”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隆隆的炮声 —— 英军舰队,真的来了!
所有人都往海面看去,只见穿鼻洋的方向,十几艘英军战舰正全速驶来,炮口火光闪烁,一颗颗炮弹呼啸着往炮台飞来,落在滩涂上,炸得泥沙四溅。
“英夷来了!快躲起来!” 关天培大喊着,拉着身边的清兵往掩体后跑。李副将吓得脸色惨白,也顾不上抓他们了,连滚带爬地往炮台指挥部躲。
剑铭凝聚起仙力,青金色的风刃对着飞来的炮弹劈去,可英军的炮火太密集了,他刚劈偏两颗,又有几颗炮弹砸过来,落在炮台的雉堞上,轰塌了一大片墙体,几个来不及躲的清兵被埋在碎石下,惨叫声撕心裂肺。
“快把火油罐搬回来!把暗沟重新挖开!” 关天培对着清兵们大喊,“不想死的就跟我一起干!”
清兵们瞬间反应过来,纷纷跑去搬火油罐,拿起锄头重新挖暗沟 —— 生死关头,他们还是选择相信关天培。李副将躲在指挥部里,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出来指手画脚。
剑铭一边劈挡炮弹,一边往炮位跑 —— 西侧那三门红衣大炮是唯一能打到英军战舰的武器,可炮位之前被李副将调整过,角度根本不对。他跳进炮位,用仙力推动炮身,一点点调整角度,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胸口的灼痛感越来越强,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炮位调好了!装弹!” 剑铭大喊着。几个清兵立刻跑过来,往炮膛里装火药、塞炮弹,点燃引信。
“轰!” 红衣大炮发出一声巨响,炮弹呼啸着飞向英军舰队,落在一艘巡洋舰的侧舷上,虽然没造成太大损伤,却让英军的炮火停顿了片刻。
“好!再装弹!” 关天培跑过来,亲自调整炮口角度,“瞄准英夷的旗舰!打他们的指挥台!”
清兵们士气大振,接连点燃几门大炮,炮弹一颗接一颗地飞向英军舰队。剑铭则继续用仙力劈挡飞来的炮弹,风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青金色的弧线,像一道屏障,护住了炮位旁的清兵。
可英军的战舰太多了,炮也太准了,没过多久,就有一颗炮弹落在西侧的炮位上,轰的一声,一门红衣大炮被炸得粉碎,几个装弹的清兵当场牺牲,鲜血染红了炮位。
剑铭看着这一幕,眼睛通红,仙力在掌心疯狂运转,风刃变得越来越锋利,劈偏的炮弹也越来越多。可他的体力在快速消耗,眼前开始发黑,脚步也有些踉跄 ——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剑铭回头一看,只见一队清兵骑着马往炮台跑来,为首的竟是之前帮他们逃跑的陈默!
“关大人!剑大人!我带了广州府的乡勇来帮忙!” 陈默一边跑一边喊,“琦善大人的奏折被陛下驳回了?不,不对 —— 陛下最终还是准了琦善的和谈请求,还下旨让各地停止抗英,可我们不服!广州府的乡勇们都愿意跟着你们,一起守虎门!”
剑铭心里一沉 —— 道光帝终究还是选择了求和。可看着跑来的乡勇们,他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 就算朝廷放弃了,百姓们没有放弃;就算官员们妥协了,还有人愿意为了家国,拿起武器反抗。
“好!来得好!” 关天培大喊着,“乡勇们,拿起武器,跟我们一起,守住虎门!”
乡勇们纷纷响应,有的拿起鸟枪,有的举起长刀,冲向滩涂。英军舰队见清军来了援军,炮火变得更加密集,可清军和乡勇们却没有退缩,他们躲在掩体后,对着英军舰队还击,火油罐一个个扔向海面,燃起熊熊大火,挡住了英军小艇的进攻路线。
剑铭看着眼前的景象,握紧了掌心的紫金盘 —— 就算朝廷腐朽,就算前路艰难,只要还有人愿意抵抗,虎门就不会丢,大清就还有希望。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凝聚起仙力,青金色的风刃对着英军旗舰的炮位劈去,这一次,他要拼尽全力,为虎门,为这些不屈的人们,争取一线生机。
而此时的北京,养心殿里,道光帝正看着琦善送来的 “和谈进展” 奏折,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穆彰阿站在一旁,谄媚地说:“陛下英明,和谈一旦成功,英夷撤军,天下就太平了。”
道光帝点了点头,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下 “准” 字。他不知道,此刻的虎门,正血流成河;他更不知道,他笔下的 “太平”,是用多少将士和百姓的鲜血换来的,是用大清的尊严和疆土换来的。
夕阳再次落下,虎门海面的硝烟弥漫,炮火声、厮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个黑暗时代里,最悲壮的乐章。剑铭和关天培站在炮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守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