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黑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沾在衣服上凉得刺骨,连呼吸都带着股铁锈混着腐草的腥气。剑铭将引灵令按在结界壁上,令牌边缘的光纹刚触到黑雾,就被缠上来的蛇形蛊气啃得滋滋响,淡金色的光晕缩成一团,连照清身前三尺都难。
“这样不行。” 汪师姐靠在断树后,小臂的绷带又渗了血,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冰系灵力试着往黑雾里探,刚伸出去半寸,指尖就发麻,“这结界里的蛊气会顺着灵力往身体里钻,再试下去,我们都会被缠上。”
龙战握着断枪在一旁踱步,枪杆上的焦痕被黑雾浸得发暗,他时不时往山谷深处望 —— 刚才八岐院真撤退时,他瞥见那边立着根黑黢黢的石柱,上面缠满了灵蛊的丝,“那蛇灵柱肯定是结界的根,只要砸了它,黑雾就能散。” 可话刚说完,他就皱了眉,“就是不知道柱旁守着多少人。”
剑铭没说话,指腹反复摩挲着引灵令的纹路。令牌突然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他想起建国坟前那道虚影,又想起废村村民说的 “南京献祭”,心口发紧 —— 再拖下去,那些被抓的孩子就真的没救了。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往引灵令里灌,这次没硬冲,而是让光纹顺着黑雾的缝隙往深处钻,像水流找着石缝的方向。
“嗡 ——”
引灵令突然发出低鸣,淡金色的光纹猛地涨开,黑雾被逼退半丈,露出结界壁上细密的蛊虫纹路。剑铭眼尖,看到纹路尽头缠着根银灰色的丝,顺着丝的方向望去,正好对着山谷深处的蛇灵柱 —— 那丝就是结界的脉络,连着柱上的灵蛊。
“找到了!” 他刚要喊,脚下突然传来 “吱呀” 的脆响。低头一看,黑雾笼罩的地面竟渗出墨绿色的黏液,黏液漫过鞋底,瞬间就把布鞋蚀出个洞,凉意混着刺痛往脚心里钻。
“是猪瘟蛊!” 汪师姐脸色骤变,赶紧甩出冰棱插在剑铭脚边,冰棱融化成水,在地面凝成薄薄一层冰壳,暂时挡住了黏液,“亥猪众的人在暗处,他们在往土里灌蛊毒!”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从黑雾里窜出,亥猪众的两名成员举着短杖,杖头缠着的灵蛊丝往剑铭身上缠。龙战立刻举枪迎上去,断枪横扫,杖头被砸偏,可对方掌心灵蛊突然炸开,墨绿色的毒雾喷了龙战一脸。他猛地后退,咳嗽着抹了把脸,颧骨处的皮肤已经发红,起了细密的疹子。
“别碰毒雾!” 汪师姐甩出冰雾,将毒雾冻成冰晶,同时往龙战脸上敷了层薄冰,“这毒会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得用冰压着。”
剑铭趁机往蛇灵柱的方向冲,引灵令的光纹在身前凝成护盾,黏液沾到护盾上,瞬间就被烧成白烟。可没跑两步,地面突然凸起,三根蛊藤从土里钻出来,直缠他的脚踝。他足尖点地跃起,风刃劈向蛊藤,却没想到蛊藤断口处喷出毒汁,溅在护盾上,光纹瞬间暗了下去。
“剑铭,我来铺路!” 汪师姐跑到他身边,双手结印,冰系灵力顺着地面往前铺,很快就冻出一条丈宽的冰路,冰路下的黏液被冻成固体,蛊藤也钻不出来,“你去砸蛇灵柱,我和龙战拦着他们!”
龙战已经缓过劲来,断枪在掌心转了个圈,枪尖虽没了光刃,却依旧带着破风的力道。他挡住两名亥猪众,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对方的短杖刺向自己胸口,同时伸手抓住杖头,将人往冰路上拽 —— 冰路滑,对方踉跄着扑过来,龙战趁机用断枪砸向他的手腕,短杖 “当啷” 落地。
剑铭顺着冰路往前冲,蛇灵柱越来越近,他能看到柱上缠着的灵蛊丝在颤动,丝的另一端连着结界壁。他握紧引灵令,将灵力提到极致,令牌的光纹凝成一把短刃,对着灵蛊丝砍去。
“咔嚓!”
灵蛊丝被斩断,结界壁上的纹路瞬间黯淡,黑雾开始往蛇灵柱的方向收缩。可就在这时,剩下的那名亥猪众突然扑过来,短杖对着蛇灵柱一敲,柱上的灵蛊丝突然暴涨,缠住了剑铭的手腕。
“想破结界?没那么容易!” 亥猪众狞笑着,掌心灵蛊往蛇灵柱里灌灵力,柱上的纹路重新亮起,黑雾又开始蔓延。
剑铭被缠得动弹不得,引灵令的光纹越来越弱。就在这时,他感觉令牌突然发烫,低头一看,令牌上竟映出建国的虚影 —— 少年咧嘴笑着,手指指向蛇灵柱的顶端。剑铭顺着方向望去,看到柱顶插着枚黑色的符纸,符纸边缘缠着的灵蛊,正是结界的核心。
“谢了,建国。” 他在心里默念,风刃突然从掌心爆发,斩断缠在手腕上的灵蛊丝,同时纵身跃起,引灵令的光刃对着符纸劈去。
符纸被劈碎的瞬间,蛇灵柱发出 “轰隆” 的巨响,柱上的灵蛊丝尽数断裂,黑雾像潮水般往柱里缩,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亥猪众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却被龙战的断枪挡住去路,汪师姐的冰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南京的献祭阵在哪?” 龙战的声音发沉,断枪顶着对方的胸口。
亥猪众脸色发白,却咬着牙不说话。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炮声,不是山谷里的回声,是从南京方向传来的,一声接着一声,震得地面都在轻微颤动。
三人心里同时一紧 —— 炮声越来越近,说明日军已经开始围城,八岐院真的献祭阵,恐怕真的要成了。
剑铭松开抓着亥猪众的手,引灵令还在发烫,建国的虚影已经消失,只留下淡淡的光纹,指向南京的方向。他看着远处的天际,黑雾散去后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像蒙着层血。
“先去南京。”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献祭阵的事,到了那里再说。”
汪师姐收起冰棱,帮龙战擦掉脸上的疹子,冰路开始融化,黏液又渗了出来,却没人再在意。三人顺着山谷出口的方向走,炮声在身后追着,像催命的鼓点,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却不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