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但后续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鬼煞真人抬手一招,一枚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混沌、表面有无数细微灰色气流如活物般流转的珠子,从隗阴消失的地方缓缓飞入他的掌心。正是隗阴一身修为与大道法则凝聚而成的——混沌珠。
此珠入手冰凉,隐隐散发着一股吞噬、归墟的意境,但又被一层淡淡的金光所包裹、镇压,那是功德金光残留的封印。
师……师父。墨尘飞到鬼煞真人身旁,看着下方一片狼藉却又焕发新生的城池,心情复杂。虽然铲除了隗阴这绝世魔头,拯救了满城百姓,但方才那瞬息之间被抽干生机化作干尸的凡人,恐怕也不在少数。这便是仙魔之争,凡人如蝼蚁的残酷。
心生怜悯,是好事。鬼煞真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然天道无常,生死有命。我辈修士,但求行事无愧于心,尽力而为即可。今日若让隗阴得逞,死的便不止这千百人,而是整座城池,乃至南疆更多的生灵。孰轻孰重,你当明白。
墨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点了点头:弟子明白。只是……这望南城经此一劫,恐怕……
无妨。鬼煞真人目光扫过城池,隗阴已除,此地淤积的业力与怨气已被功德金光涤荡大半,地脉生机虽受损,却也有了复苏之机。剩下的,便交给此地的官府与修真势力吧。我辈并非保姆,救急不救穷,涤荡大恶即可,过多干涉凡尘运转,反而不美。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混沌珠抛给墨尘:此物你收好。
墨尘连忙接过,入手只觉得一股精纯而古老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同时一股诱惑的低语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诱惑他吸收其中的力量,那代表着一条直通大道的捷径。
师父,这……墨尘强压下吸收的冲动,疑惑地看向鬼煞真人。
混沌珠,乃隗阴大道所凝,蕴含一丝归墟与生死之秘。对你感悟阴阳、勘破生死玄关有莫大好处。鬼煞真人解释道,但其内亦残留着隗阴的魔念与死寂之气,心志不坚者得之,反受其害,堕入魔道。你身负功德,心性纯良,正可借此珠磨砺道心,以功德之火徐徐炼化,去芜存菁,将来或可凭此悟得一门无上神通。
墨尘闻言,郑重地将混沌珠收入储物法器中,以功德金光层层封印:弟子定不负师父期望,小心参悟。
就在这时,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从城外急速飞来,在距离师徒二人百丈之外暗下,显露出七八名修士的身影。为首一人,身着望南城守备将军的服饰,修为在金丹中期,其余几人则是城中几个修真小家族的族长或长老,修为多在筑基期。
他们看着下方恢复平静的城池,又看向空中气息渊深的鬼煞真人与手持金幡的墨尘,脸上充满了敬畏与感激。那守备将军上前几步,深深一揖到地:末将望南城守备赵莽,代全城百姓,叩谢两位仙师救命大恩!若非仙师出手,我望南城今日必成鬼蜮!
他身后众人也纷纷躬身行礼,态度无比恭敬。
鬼煞真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墨尘则开口道:赵将军,诸位道友不必多礼。魔头伏诛,乃天道昭昭。此件事了,我师徒二人这便离去。望南城遭此劫难,百废待兴,还需诸位多多费心。
赵莽连忙道:仙师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安抚百姓,重建城池!只是……不知仙师尊号?我等也好为仙师立下长生牌位,日夜供奉,以感大恩!
墨尘与鬼煞真人对视一眼,墨尘朗声道:我师门道号‘天刑’,专司涤荡世间业障。立牌位就不必了,望诸位日后秉持善念,导人向善,便是对我师门最好的回报。
说完,不待赵莽等人再言,鬼煞真人袖袍一卷,一道清风托起师徒二人,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流光,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直奔南方那更为辽阔、神秘,也更为危险的南疆大地而去。
望南城的经历,如同一个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
天刑者之名,不再仅仅局限于青州一隅。只手覆灭古老魔头隗阴,功德金光净化一城的壮举,伴随着各种添油加醋的传说,迅速传遍周边数州,并继续向着九州核心区域蔓延。
南疆,十万大山深处,某些古老而邪恶的存在,从沉睡中微微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北方。
万法仙盟总部,一份关于天刑者实力需重新评估的加急密报,被送到了几位真正掌权者的案头。
而此刻,驾驭遁光,穿梭于南疆瘴疠山林上空的鬼煞真人,对身旁的墨尘说道:
徒儿,南疆已至。此地巫蛊横行,妖邪遍地,势力盘根错节,远非青州可比。那隗阴虽死,但其残留的势力、仇家,乃至当年与他有旧的古老存在,恐怕都会陆续浮现。这混沌珠是机缘,亦是烫手山芋。接下来,步步皆需谨慎。
墨尘握紧了手中的功德幡,感受着怀中那枚冰凉的混沌珠,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弟子明白。无论前路有何艰难险阻,弟子必紧随师父,涤荡业障,肃清寰宇!
新的风暴,已在南疆的云雾深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