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光在收音机的广播声和两人轻松的闲聊中悄然流逝。
张和平和陈淑英聊了很多,从纺织厂女工们的趣事,到张和平爬电线杆修电路时遇到的惊险瞬间,再到对一些时事新闻的看法。
他们发现彼此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相似的见解,聊得越发投缘。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屋内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钟。
“时间过得真快。”张和平笑着关上收音机,“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陈淑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行,简单吃点就好,别太麻烦了。”
话虽这么说,但眼里还是带着对张和平手艺的期待。
张和平起身去小厨房看了看存货。棒子面、白面、鸡蛋、还有中午剩下的一点豆腐和葱花。
“有了,”他有了主意,“晚上咱们吃煎饼吧,天津风味的,又快又方便,再弄点小咸菜,冲个鸡蛋茶,怎么样?”
“煎饼?好啊!我还没吃过天津煎饼呢。”陈淑英好奇地跟过来,跃跃欲试,“需要我做什么?”
“那你帮我把小葱切成葱花,再把咱中午剩的咸菜丝切细一点。”张和平分配任务,自己则开始准备面糊。
他取来一个大碗,用棒子面代替了绿豆面和小米面,又加入一点白面增加韧性。然后打入一个鸡蛋,加入清水,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搅拌。
他的手法很讲究,既要让面糊均匀细腻,又不能起太多面筋。
“做煎饼,这面糊的稀稠度是关键。”张和平一边搅拌一边给陈淑英讲解,“太稀了,饼不成形,太稠了,摊不开,口感也厚。得像这样,用勺子舀起来,能呈一条线流下去,不断线才行。”
接着,他又往面糊里加入少许盐和一点点五香粉调味。陈淑英也麻利地切好了葱花和咸菜末。
张和平点燃煤炉子,放上他那口轻薄小铁鏊子。待锅微微烧热,他用猪油在锅底飞快地擦了一圈,留下薄薄一层油膜。
“用猪油擦锅,煎出来更香,而且不容易粘。”张和平解释道。
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勺面糊,手腕一转,熟练地将面糊倒在锅中央,紧接着拿起锅铲用背面代替竹耙,以锅中心为圆点,迅速而均匀地将面糊向四周旋转摊开。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练习过无数次。
面糊在热锅上迅速凝固成型,变成一张圆润薄透的饼皮,边缘微微翘起。张和平看准时机,单手磕开一个鸡蛋,打在饼皮上,再用竹耙将蛋液轻轻刮开,均匀地铺满整张饼。
蛋液将凝未凝之时,他撒上一把切好的葱花和咸菜末,又淋上几滴香油。顿时,鸡蛋、葱花和面饼混合的焦香被激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小厨房,甚至飘到了院里,与中午的鱼香截然不同,却同样诱人。
待蛋液完全凝固,饼边变得焦脆,他用小铲子沿着边缘轻轻一铲,手腕一抖,整张煎饼利落地翻了个面。煎有鸡蛋的一面朝下,被热锅烘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更浓郁的焦香气。
稍微煎烤十几秒,他再次将煎饼翻回来,有鸡蛋的一面朝上,金黄诱人。然后用小铲子将煎饼三折两折,卷成一个长卷,出锅装盘!
“尝尝,地不地道不敢说,味道应该还行。”张和平将第一张冒着热气、金黄焦脆的煎饼递给陈淑英,又顺手给她冲了一碗滚烫的鸡蛋茶,里面滴了香油,撒了葱花末。
陈淑英接过煎饼,吹了吹气,小心地咬了一口。外层饼皮焦香酥脆,内里鸡蛋嫩滑,葱香、咸菜香和面香完美融合,口感层次丰富,好吃得让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唔!好吃!真香!”她含糊不清地赞叹道,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张和平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笑了笑,继续摊第二张。两人就在小厨房里边做边吃,简单却充满了烟火气的温暖。
……
就在张和平和陈淑英享受煎饼美味的时候,中院正房,傻柱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他今天去给一位领导做寿宴,主家大方,剩下的好菜给他装了满满一铝制饭盒,里面有红烧肉、四喜丸子,还有几块烧鸡。
傻柱拎着饭盒,心情不错。回到冷锅冷灶的家里,他扒拉出柜子里那瓶还剩个底儿的二锅头,又抓了一小把花生米,想了想,直接端着酒瓶和饭盒就奔了后院聋老太太屋。
“老太太!您的好孙子回来喽!瞧我给您带什么好吃的了!”傻柱人未到声先到。
聋老太太正坐在炕上打盹,一听到傻柱的声音,再闻到他手里饭盒飘出的肉香味,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哎呦!是我傻柱子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又给我老婆子带好吃的了?”
“那必须的!”傻柱把饭盒和酒瓶放在小桌上,“今儿个东家局气,剩了不少好菜。您等着,我给您热热去!”说着就熟门熟路地去捅炉子热菜。
这时,一大妈也端着晚饭过来了,是一碗粥和两个小窝头。
傻柱一见,立刻说。
“一大妈,您别忙活了,今儿菜多,够吃!快去把一大爷也叫来,咱晚上陪老太太喝点儿!”
聋老太太也高兴,连连点头,“对对!叫中海也来!热闹!我老婆子就喜欢热闹!”
一大妈见有现成的好菜,也就笑着应了,回去叫易中海。没多久,易中海就端着两个二合面馒头过来了。
傻柱已经把菜热好,重新装盘。
红烧肉油亮亮,四喜丸子圆滚滚,烧鸡更是诱人。小桌上摆上了酒盅,花生米也倒进小碟子里。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有肉有酒,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聋老太太吃了几块软烂的红烧肉,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她放下筷子,看似随意地聊起了家常。
“柱子啊,今儿个前院和平小子,带回来一个姑娘,听说模样挺周正,两人在屋里又是做饭又是听收音机的,待了一下午呢。”
傻柱正啃着鸡爪子,闻言抬头。
“哦?我说怎么刚回来好像听见谁家收音机响呢,感情是和平这小子啊。他行啊,不声不响的……”
“你个傻柱子!”聋老太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抓不住重点!”
“我是说,人家张和平,跟你年岁差不多吧?院里跟你们年纪相仿的,就许大茂和他了。”
“你看许大茂,媳妇都娶回家了,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现在张和平也往家领姑娘了,这要不是处对象,能往家领?这说明啥?说明人家孩子心里有谱,知道该干嘛!”
聋老太太啰嗦完傻柱又转过头,看着易中海和一大妈,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中海啊,他一大妈,你们两口子也得替我老婆子多操心操心柱子这婚事!这孩子心眼实,整天就知道傻干活,这终身大事可不能耽误了!你们当一大爷一大妈的,得多上上心,有那合适的姑娘,帮着张罗张罗!”
一大妈是个热心肠,一听这话,立刻点头应承。
“老太太您放心!这事儿我一直惦记着呢!柱子是个好孩子,肯定得找个好姑娘!我明天就去找老街坊们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易中海端着酒盅,慢慢抿着,却没立刻吱声。他眼皮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大妈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他一脚。
易中海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放下酒盅,点点头。
“嗯,是该上心了。柱子年纪也不小了。回头我也留意留意厂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工。”他答应得有些敷衍。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不过说起张和平……今天中午,秦淮茹好像去他家了。”
桌上其他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
易中海顿了顿,继续说。
“听说是想去借点鱼肉,给棒梗解馋。结果……好像没借着。还让和平带回来的那个姑娘,用两块糖给打发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既点出了张和平的“不近人情”,又暗示了秦淮茹的“艰难”, 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傻柱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秦姐去了?那贾东旭就这么干坐着?要我说他们贾家也是够可以的,什么事儿都让一个女人出面,我看和平说的对,他们家男人就是不行,养活不起媳妇儿......”傻柱的话显然更同情秦淮茹。
“要我说,一大爷!您也该劝劝贾家那母子俩了!整天干的那叫什么事儿!”傻柱喝了点酒,嘴上就有些拦不住。“现在谁家没个难处,粮食也是最近刚刚增加一点定量,吃肉哪那么容易啊!”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慢慢嚼着一颗花生米。
而易中海则因为傻柱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发脾气,更是讽刺起贾家那母子俩,让他很是不满意。此刻易中海脸色有些难看,坐在那默不作声。
一大妈看着自己男人,则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公道话。
“贾家的日子过得也是乱七八糟的,淮茹也是不容易……大家现在都不同意.....”
桌上的气氛,因为易中海这句话,悄然发生了一丝改变。而此刻的张和平,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和陈淑英分享着最后一张煎饼,屋里充满了简单而满足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