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杆顶作业位置后,张和平首先用高压验电笔小心翼翼地靠近需要检查的桩头,确认已经停电。
然后,他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拧开已经有些氧化锈蚀的螺母,发现里面的接触面果然布满了氧化层和电弧灼烧的痕迹。
“就是这里了!”他朝下面喊了一声。
他用砂纸仔细打磨清理氧化层,直到露出金属光泽,然后更换了新的垫片和螺母,重新拧紧,确保接触良好牢固。最后,又在接口处缠绕了新的高压绝缘胶带,做好防水密封。
整个过程他做得一丝不苟,动作稳健熟练。
虽然只是处理一个接头,但在数米高的杆顶,面对曾经承载高压的电线,任何疏忽都可能带来危险。下面的刘师傅和小王都屏息凝神地看着,直到他完成操作,开始下行,才松了口气。
“问题应该解决了!”张平安稳落地,脱掉绝缘手套,脸上露出了笑容,“就是这个接头氧化松动导致的间歇性故障。”
刘师傅和小王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只是一个小故障,但能找到并排除,保障重点厂矿的生产,让他们都充满了成就感。
三人收拾好工具,留下一个人看守现场,然后派人去通知轧钢厂那边的电工师傅和后勤处李主任。
张和平刚收拾完东西,又瞧了一眼刚才修复的位置,可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出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视线定格在了旁边那个高压令克的瓷瓶和金属部件上。
“刘师傅,您看那儿,”张和平指着令克上方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那个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像不像被什么东西撞过或者砸过?”
老刘闻言,也眯起眼睛,顺着张和平指的方向仔细看去。
经过提醒,他也发现了异常——那里有一小片不太明显的磕碰痕迹和一道细微的裂纹,釉质有些破损,位置恰好靠近刚刚出问题的接头,但从下方平常的角度很难注意到。
“咦?还真是!”老刘吸了口气,“这……像是被石头什么的打到了?还是哪个淘气孩子拿弹弓打的?”
两人在下面讨论着,越看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高压设备遭到外力破坏,这可不是小事,这次是导致接触不良停电,万一哪天直接打坏了绝缘子或者导致高压线掉落,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得跟这片的居委会说道说道。”张和平神色严肃起来,“必须得提醒他们加强宣传,看好各家孩子,千万别在电线杆变压器附近玩,太危险了!”
他们让小王暂时留在原地,按规定需等待最终确认送电成功,然后两人找到了负责这片区域的居委会办公室。向工作人员说明了情况,特别强调了高压电的危险性和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
居委会干部一听也高度重视,连忙表示会立刻通过喇叭和上门通知的方式,提醒辖区所有居民,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一定要教育孩子远离电力设施。
说完这事,张和平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踏实,他又向居委会要了一块小木牌、一根麻绳和笔墨。他亲自动手在木牌两面写上“高压危险,严禁靠近,严禁攀爬”的醒目字样,又在木牌顶端钻了两个孔,穿好麻绳。
拿着做好的简易警示牌,张和平和老刘又回到了变压器台下。
“我再上去一趟,把这牌子挂上,好歹能起个警示作用。”张和平说着,再次穿上绝缘鞋、戴好绝缘手套和安全帽,拎着木牌和工具攀爬上去。
就在他将木牌的麻绳小心翼翼地系在变压器台架一个牢固的角铁上时,距离那个高压令克更近了。从这个新的角度和近距离观察,他刚才在下面的猜测被推翻了——那处破损痕迹根本不像被小石子或弹弓偶然击中的!
那痕迹更像是由一种持续而笨拙的巨力造成的,比如被人用一根长木棍反复捅捣或撞击!瓷瓶上的裂纹走向和金属部件上的凹痕都暗示了这一点。
而且,就在那破损痕迹的边缘,一小片极其不起眼的、大拇指甲盖大小的浅黄色木屑,卡在金属部件的缝隙里,映入了他的眼帘。
张和平的心猛地一跳!他小心翼翼地用戴着绝缘手套的手指,轻轻地将那点木屑捏了出来,放在掌心仔细观看。
下到地面后,他摊开手掌,将那片木屑展示给老刘看。
“刘师傅,您看这个。我刚才在上面发现的。那处损坏,不像是小孩玩闹弄的,倒像是有人故意用长木棍之类的东西捅的!这很可能就是留下的证据!”
老刘凑近了看,脸色也凝重起来。
“这……故意破坏?谁这么缺德?这要是搞出大事来……”
两人正说着,小王和轧钢厂派来确认通电成功的技术员一起回来了,通知他们线路已完全恢复正常,可以收队了。
回程的卡车上,三人都有些沉默。老刘和小王觉得问题解决了,放松下来。但张和平看着掌心那点微小的木屑,眉头紧锁,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回到街道办,和老刘、小王分开后,张和平没有因为完成领导安排的任务过早就回四合院儿,而是先回了后勤办公室。
他放下沉重的工具包,找出一张旧报纸铺在桌上,然后将那片木屑小心地放在报纸中央。
他打开台灯,凑近了仔细观察。得益于系统赋予的木工技术,他对木材有着超乎常人的认知。
这片木屑非常小,但木质紧密,纤维清晰。颜色是浅黄白色,微微带点褐。他轻轻用手指捻了捻,硬度不错,质地还算细腻。
“这纹理……这硬度……还有这颜色……”张和平凝神思索,脑中的木材知识飞速匹配着,“像是……槐木?而且是放了有些年头的干料,不是新砍的湿木。”
槐树在四九城太常见了,很多胡同里或者大杂院儿里都种有这种树,并且很多都是种植了很多年头的,枝繁叶茂,夏天的时候人们多在槐树下乘凉。
如果是调皮孩子恶作剧,随手捡的棍子大多是柳条、杨树枝之类相对柔软易得的,很少会用这种需要费劲砍伐、质地坚硬的槐木棍。而且这木屑看起来来自一根处理过的、相对规整的木棍,不像随手捡的树枝。
他越看越觉得蹊跷,心里那点不安逐渐扩大。
这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无知的破坏吗?还是……有针对性的?
中午在街道办食堂匆匆吃完饭,张和平用那张旧报纸仔细地将那片木屑包好,揣进口袋,径直朝着街道办派出所走去。
他直接找到了自己的二叔张吉海。
“二叔,有点事跟你说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张和平没有寒暄,直接掏出那个小纸包,在二叔的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了里面那片大拇指揭盖大小的木屑。
然后,他将今天上午去检修线路,如何发现故障点,如何怀疑是小孩破坏于是去居委会提醒并悬挂警示牌,最后又如何在高处近距离发现了不寻常的破损痕迹和这枚木屑的经过,原原本本、详细地说了一遍。
“……二叔,我不是公安,不懂破案。但我是个电工,懂维修,也懂点木头,总觉得那痕迹不像无意造成的。”
“这槐木棍,不像是小孩子会随手用的东西。而且偏偏是在轧钢厂生产重要特殊钢材的这个节骨眼上,电路接连出问题……我总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了点。”
张和平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张吉海听着侄子的叙述,脸色从一开始的轻松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拿起那张报纸,对着光仔细查看那片木屑,又抬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侄子。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公安,他的警惕性和政治敏感性远比普通人高。他立刻意识到了张和平这番推测背后的严重可能性。
“和平,你这个发现很重要!”张吉海沉声说道,手指点了点桌面。
“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只是简单的设备老化或者小孩淘气,还好说。但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破坏……目标还是保障重点厂矿生产的电力线路……”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这很可能不是简单的破坏生产,而是……”张吉海他压低了声音。
“很有可能是带有更深目的的行为!你提供的这个木屑,虽然小,但很可能是一条极其关键的物证!”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