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那伙人被公安干脆利落地带走后,四合院前院一时间竟有些寂静,只剩下邻居们面面相觑和压抑不住的兴奋议论。
张和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后怕,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他快步走回屋里,从抽屉里拿出两盒还没开封的“大前门”香烟——这是上次李宏强副主任来的时候塞给他的。
他走到院子里,对着刚才有意无意堵在门口、出声支援或者至少没有起哄的老少爷们儿,挨个敬烟。
“大海哥,谢了您呐!来,抽根烟!”
“王大哥,刚才多谢帮衬!”
“赵兄弟,辛苦了!”
他不仅给前院的邻居散,连刚才在中院垂花门那边看热闹、此刻也聚过来的几个年轻小伙,也都每人递上一根。动作大方,语气真诚,没有丝毫得意或倨傲。
这小小的举动,瞬间赢得了大伙的好感。众人接过烟,纷纷笑着回应。
“和平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那帮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就是!欺负到咱们院儿里来了,不能答应!”
礼节性的感谢做完,张和平这才推着助力车,对二叔张吉海道,“二叔,咱回家,鱼还等着下锅呢。”
他又看向阎埠贵和许大茂,“三大爷,大茂,今天多谢了,一起家里喝点?”
阎埠贵和许大茂自然求之不得,连忙点头。
看着张和平几人进了后院,前院的邻居们却还没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激动地议论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好家伙!真是开了眼了!说亲的见过,没见过这么硬往上贴的!”
“这哪是说亲啊?这分明是讹诈!是陷害!”
“就是!还带着‘爹妈’一起来?演得跟真的似的!”
“和平这是得罪谁了?让人这么往死里整?”
“是啊,要不是他二叔刚好来了,还有派出所的公安同志,今天这事儿还真不好收场!那一家子滚刀肉,粘上就甩不掉!”
大家议论纷纷,都觉得张和平是被人盯上了,而且对方手段极其阴毒,这是要毁了他的名声甚至前途。
聊着聊着,就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中院。
“你们说……和平平时跟谁红过脸?好像也就……”
“嘘……小点声!别瞎猜!”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中院易家和贾家的方向,然后又迅速移开,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易中海、贾家、后院聋老太太……这几家跟张和平的恩怨,院里谁不知道?刚才闹得那么凶,易中海和贾东旭从头到尾没露面,一开始异常热情的贾张氏也早就溜得没影了……
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众人虽然不再明说,但心里基本都有了相同的猜测。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和尴尬。
“散了散了,回家吃饭了!”
“走了走了,明儿还得上班呢!”
大家默契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各自散开回家,但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傻柱也站在垂花门边上,叼着张和平刚才给的烟,听着众人的议论,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再浑,也听出了大家的弦外之音。
再想想易中海和贾东旭今晚诡异的“失踪”,以及贾张氏反常的热情和后来的消失……
傻柱心里也犯起了嘀咕,‘难道……真是一大爷?不能吧?他可是院里最德高望重的……’ 但他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至于后院聋老太太,他根本没往那边想,在他心里,那就是个糊涂慈祥的老祖宗。
......
张和平家。
小小的屋子里烟气缭绕,却并不难闻,混合着茶叶的清香和即将炖好的鱼汤鲜香。
张吉海坐在主位,端着茶杯,慢慢地吸着烟,脸色沉稳,但眼神锐利。
阎埠贵和许大茂陪坐在一旁,都有些拘谨,毕竟旁边坐着的是派出所副所长。
张和平在小厨房里手脚麻利地收拾两条鱼,一条鲫鱼一条鲤鱼。
刮鳞、去内脏、清洗干净,剁成大小合适的块。
然后找出一个小砂锅,将鱼块和老豆腐块交错着码进去,撒上一小把花椒、几片姜、一点盐,倒入清水,没过食材。
盖上砂锅盖,直接端到屋里八仙桌正中央放着的小泥炉上。泥炉里炭火正旺,砂锅很快就发出了“咕嘟咕嘟”的欢快声音,浓郁的鲜香气味弥漫开来。
他又拿出几个二合面窝窝头,放在炉子边沿烘着。
许大茂机灵,早就跑回家拎来了两瓶二锅头和一小盘油炸花生米。
四人围炉而坐,等着鱼汤炖好。
张吉海弹了弹烟灰,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
“今天这事儿,不简单。不是普通的说亲纠纷,是有人处心积虑,想往和平身上泼脏水,毁他前程。”
他没有点名,但目光扫过阎埠贵和许大茂,意思很明显。
阎埠贵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几乎百分百确定就是易中海干的!那马小兰身上的雪花膏味儿就是铁证!
但他精于世故,深知没有实据不能乱说,尤其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得罪易中海。
他扶了扶眼镜,一脸后怕和愤慨地附和。
“张所长说的是!太歹毒了!这手段……真是杀人不用刀啊!和平你放心,三大爷以后一定帮你多留心着点!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准儿告诉你!”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表了态,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谁也不得罪。
许大茂可没那么多顾忌。他早就看易中海不顺眼,此刻又有张吉海在场,更是找到了靠山。他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
“要我说啊,这院里谁跟和平有过节?谁有这本事能找来这么一帮下三滥?谁又偏偏今天‘恰巧’不在家?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易中海和贾东旭!他俩要不是心里有鬼,躲什么?要我说,张所长,您就该好好查查他们俩!”
许大茂毫不客气地上着眼药,恨不得张吉海立刻就去把易中海抓起来。
张和平默默地听着,往炉子里添了块炭。
他心里早已认定是易中海主导了这一切。只是贾东旭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知情者,还是也被易中海当枪使了?后院那个老奸巨猾的聋老太太,又是否参与了谋划?这些还需要时间验证。
张吉海听完三人的话,心里基本有数了。他摆摆手,打断了许大茂进一步的煽风点火。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妄下结论。公安办案,讲究真凭实据。等所里今晚审讯结果出来,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他拿起酒杯,“今天多谢二位邻居仗义执言。来,先喝酒,鱼汤差不多了,闻着就香!”
他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没必要在酒桌上说得太透。
这时,砂锅里的鱼汤已经炖得奶白浓郁,香气扑鼻。张和平掀开锅盖,热气腾腾中,鱼肉酥烂,豆腐吸饱了汤汁,令人食指大动。
“来来来!鱼好了!大家动筷子!千万别客气!”张和平招呼着,给每人盛了一碗鲜美的鱼汤。
就着喷香的鱼汤、油炸花生米和烘得焦脆的窝窝头,四人喝着白酒,聊着些厂里、街面上的闲篇,刚才那紧张压抑的气氛渐渐消散,变得轻松热闹起来。
然而,在推杯换盏的热闹之下,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今晚这场风波,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过去。
易中海埋下的雷,已经被点燃了引信。四合院里的暗流,因为这场失败的阴谋,变得更加汹涌澎湃。
而张和平的警惕,也提到了最高。
他知道,易中海这老狗这次之后肯定会缩回去,至于下次什么时候发难就不好说了。